汴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之中,当属樊楼最热闹。
夜灯初上,美酒佳肴,歌舞风雅,樊楼独酿的美酒更是让人魂牵梦萦。
只是段景曜站在樊楼外,听得人声鼎沸,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在想半个时辰前和楚昭云分别时她说的话。
她心思单纯,并未意识到太后是想要撮合他二人,眼下他心绪复杂但也不得不承认,面对太后的撮合,表忠心确实是最合时宜的选择。
只不过……她的种种说辞是为了应付太后,还是说这的确是她的真心话?
是不是在她心里,他从来都不是婚嫁的人选……
他也是破天荒头一回知道了自己也是这般患得患失的人。
早就意识到自己喜欢楚昭云,可当欣喜的萌芽还未破土,他就告诉自己不可行。
身上还背负着姐姐段婧的案子,要想查清十四年前先皇后的病逝,绝不是一件简单且顺利的事。稍有不慎,自己可能就会性命不保,一个连未来都不可明说的人,有何资格用心中的欢喜为借口去拖累别人?
他原是这样想。
可是如今,意外得知楚昭云也在查十四年前的案子,他能感受到,她想查清十四年前真相的心比他还要迫切。以她的性子,就算是他有意保护,她也是非查不可的。
两个人已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即将是真正的有难同当。
更何况,不管程清澜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之娃娃亲已经解了。
如此一想,他是不
是能够将爱意宣之于口了?
可若是他将爱意坦诚说出,万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岂不是会打破如今的相处局面?
若是届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他从未感觉自己的心这般乱过。
余光看见有一人影跑向自己,段景曜收起了心绪,打眼一看,是程清澜。
程清澜离得樊楼远时,见段景曜似乎在失神发呆,连忙小跑了几步,又见段景曜看见自己后舒展了眉头,他心下有些触动。
不用问也知道段景曜办差辛苦,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给他接风,是难得的情谊。
“段兄久等,是我来迟了!听说这樊楼很难订到雅间,段兄费心了。”
“是我来早了,昭云亦还未到。”段景曜不觉得费心,他只是想着自己多做点事,楚昭云就能轻松一些。
两个大男人寒暄过后,便相顾无言,一起在樊楼门口等着楚昭云。
不仅段景曜有心事,程清澜也是心事重重。
程清澜望着街边的一处卖糖葫芦的摊子失神,他不知道自己来汴京城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他敢发誓,医馆未开张那天楚昭云来抓药时,他除了隐瞒了自己的爱意,其他话绝无虚假。
来汴京城开医馆,初衷是为了楚昭云,想让她在汴京城多一份助力。说娃娃亲不算数,也是真心的,楚昭云对他没有男女之意,他便徐徐图之。
他没有打算放弃,甚至想趁火打劫。
只是他那时没
想到,才没过几天自己的心境却已经变了……他只遇见过三种女子,像大姐那般爽利能干一心扑在医术上的女子,像方冉月那般哭哭啼啼矫揉造作的女子,还有就是像楚昭云这般正直果敢内心坚毅的女子。
但杜盈盈,和所有女子都不同。
很早他就知道了娃娃亲的事,也一直把楚昭云看作自己未来的妻子,年少的欣喜全然系于她一人。
眼下,全都乱了。
来汴京短短时日,他不想承认自己对别的女子动了心。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