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送走最后一个病人,祖孙二人收拾完毕,就着满天星光,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景老悠闲的靠在躺椅上,慈爱地对孙女道:
“小芷,再有一个月就该去学校报到了,爷爷有些话给你说,你且都记在心里。”
芷萱闻言,坐直了身体,回道:
“您说。”
“你去的是中医学院,可以系统学习中医中药诊疗方法,和我给你教的定会有些出入,你要抱着取长补短的心态去学习,万不可因为自己已经了解一些常识而轻视基础。
毕竟学校学的很详细,我没上过学,战争年代没有条件去私塾,也没有条件请先生,你太祖父三十岁时被人请去治病,骑马回家路上被土匪杀害。
那时我才五六岁,连启蒙都没来得及。”
他微闭双目,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就倒了,母亲没过两年就重又改嫁。说是改嫁,但是那男人住在了他们家。
心气高的他,死活不愿意喊那个男人为父亲,一个人住一间房,分开单过。
为了养活自己,八岁就跟着村里的男人们去秦岭深处伐木,睡山洞,喝雨水,真正过着餐风饮露的日子。
现在他都还清晰的记得,有次夜里和几个村里的长辈挤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深山老林中散发的湿气让人冷到骨头缝,寂静的山林中偶尔响过几声动物爬行的刷刷声。
到了下半夜,突然间就听到“嗞啦”一声伐木时大树断裂的声音,紧跟着就听到很多人热闹的叫喊声“倒了,倒了!”
他以为有人半夜来伐木了,就想站起来去看,却被身边的满脸恐惧的大人死死按着头,大家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他也被按着也没能起身!
这种伐木的热闹声,一直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才突然销声匿迹。
等早上天光微亮,听到了早起的鸟叫声,大人们这才站起来。
跟着大家出去,抬眼一看,周围还都是茂密的丛林,树木紧密,遮天蔽日,藤蔓缠绕。
哪里有什么伐木的痕迹?就是一根树枝都没有掉下来过。
老林里蛇虫鼠蚁,熊瞎子,老虎,豹子都见到过,去了两年,他怕了,那日子真是太苦了。
见过几个伐木人在半夜出去方便,早上发现的时候呈一种奇怪的半蜷缩膜拜的姿势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声息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敢去林子里了。
回家后,他拿起了父亲留下的医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用父亲留下的毛笔蘸水在桌上描摹,边学着写字边去问同族识字的大伯,等都认识了,会写了,医书也读懂了背下了,他的毛笔字写的和祖宗留下的医书上的字一模一样。
十二岁,他已能为乡亲诊脉看病,慢慢的,治好的病人越来越多,慢慢的,医术越来越好,晦涩难懂的古文脉诀,药性汤头都刻在了心里,且运用自如。
他母亲在他刚开始治病的这一年为他领了一个五岁的童养媳,在家帮忙干活,战乱年代,多一张嘴就多一个负担,尤其是女孩子,经常会容易被卖掉换口粮。
看着可怜的小女孩,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看病,很少有人能给得起钱的。药他得自己采,自己根据家里祖传医书上的方法炮制。
人烟稀少,全靠两条腿跑遍了十里八乡。
也会遇到一些奇怪的病症,比如有女人突然间改变生活习性,说话声变成男人的,口味极其独特,每天半夜偷吃动物内脏的~~
见过很多匪夷所思的病例,也让他不得不涉猎学习祝由符咒一类的知识。
他被请去看病的时候,会把一些常用药都带上,看完病,大多数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