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听寒闭上双眼,似是要掩住了眸中的痛色。可是那股浓烈的悲伤,却从全身各处一起蔓延出来。半晌,他才带着点似有若无的哽咽声道:
“我十三岁那年,父王薨逝了。”
说完这句话,魏听寒便不再言语。直到林若溪的小手附上他的大手后。魏听寒才慢慢的抬起头,眼中的悲伤也渐渐褪去。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父皇薨逝的悲痛让我深刻认识到一个问题,原来父母不会一直陪着我们,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在哪个瞬间永远离开。
于是,我便将对父皇的孺慕之情,加倍地投入到母后身上去。但凡母后开口的事,不管多么不合情理,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哪怕母后让年仅十三岁的我,去驻守漠北。一去就是十年,我也毫无怨言。就算皇兄屡次要我性命,废我双腿。为了不让母后伤心,我也不会报复回去。
世人多赞我贤孝,其实在我看来,仍尤觉不够。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我再也不想经历。
但是,只有兵权一事我没有顺从母后。我也一直知道,母后和皇兄想要我手中的墨羽军。
可是唯独虎符和墨羽军,我绝不能交出去,并不是我贪恋什么权势。只是因为这两样,是父皇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说到这,他眸光动容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儿。语气柔和地道:
“是你今天的一席话,才让我明白了父皇给我留下的真正念想,不是墨羽军,不是虎符,是倾注了父皇所有心血的万里江山。
我若再因所谓的母子之情,眼睁睁地看着皇兄毁了父皇的基业,将来与父皇地下相见的时候,恐怕也愧对他对我的谆谆教导。
况且,这女子之情,如今极有可能是一场骗局!”
魏听寒即使强做冷酷,也掩饰不住他那一闪而逝的神色。
林若溪在一旁默默地听完整个故事,这魏听寒只留给他一种感觉,那便是此人重情义,而且极重情意。
林若溪的空间中有很多书籍,其中绝大部分是医书,有一小部分是历史书,史书中记载的皇室中人,几乎绝大多数都是冷情凉薄,手段狠辣,为了权势地位谁都可以牺牲之人。
林若溪注视着眉眼冷峻却内心温暖的男人。看来魏听寒是皇室中的个例,只是他将来会不会移情别恋,恐怕还要让时间来考验了。
“听寒,如果太后真的不是你生母,那你又当如何?”
魏听寒此刻所有情绪已然平复如初,他淡漠地开口道:“今后我会以国政为主,此番,无论她是不是生母,已不能再左右我的决定了。”
一路的畅谈,让魏听寒心中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这么多年压抑的苦闷也仿佛一朝散去。心中也确定了即将前进的道路。
他垂眸看着林若溪,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从那天,她拿着十根人参的见面礼,出现在他寝室的时候。他的命运便因此而改变了。
是林若溪让他重新沐浴在阳光下。是林若溪让他重新站起来。是林若溪让他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是林若溪在父皇故去后,唯一让他觉得温暖的人。
魏听寒此时心中又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只化作了一句:“谢谢你若溪。”
魏听寒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笑容是多么的温暖。是多么的蛊惑人心。一时间让林若溪都看痴了。
魏听寒也不打断她的花痴,就这么与她微笑对视着。自己也不知如何回报她,既然小妮子喜欢看自己笑,那就多笑笑给她看吧。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到达军营了,差点被颠散架子的林若溪,刚想强撑着下马车。就见魏听寒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长臂一伸,直接将林若溪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