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表姐是旁人嘴里说的女港农。
十年的动乱,他们一家早早的搬走了,躲过了动乱,也在省城没有了根基,宾馆生意便是与旁人合伙做的。
许是住宿费颇高,本地人没有在这住的,多是外宾入住。
陈表姐也不管脑袋上还裹着一条毛巾,形象并不得体,兴冲冲的拉着柳玉就往楼下去。
一路上遇见人了,他们都向陈表姐问好,连带着柳玉也被多看了两眼,一路从大厅逛到后厨,再去看了洗衣房。
宾馆运作的还算可以,有条不紊的。
陈表姐冲柳玉笑笑:“我可是费了些精力来运作这。你觉得如何?”
柳玉点点头,哪怕是以她两世为人的眼光来看,陈表姐的宾馆都十分不错——赚的是外汇,来往的也是外宾,再过几十年,兴许会成为省城的头号宾馆。
而陈表姐带着柳玉绕这么一大个圈子,也有她的目的。
“可惜我呀在省城待不久,过段时间就得回去了,我呢,想找个人来打理。”
陈表姐摘下毛巾,露出一脑袋湿漉漉的黑头发。
她这辈子婚姻没成,瞧不上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活成了许多人眼中的镜中月,水中花。
而有钱人都是早早的立了遗嘱,她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就生出了私心,想把自己的财产留给血亲——虽然大部分财产,已然捐到外面去救苦救难了。
柳玉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是犹犹豫豫的没敢应:“陈姨,您要是有放心的人,就叫打理。”
陈表姐笑了笑:“人这一辈子只能干干脆脆的活个几十年,剩下几十年老而不死的岁月,只能说是浑浑噩噩,没有半点好活。你别给我装傻,这处宾馆,让你来打理怎么样?”
柳玉啊了一声,露出为难的神色:“陈姨,我只是在做一点小生意,宾馆这么大,若是出差错……”
她担待不起。
况且,从身份上来讲,她并不是陈表姐的血亲。
要是从天而降的,来到了这处宾馆,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事儿。
陈表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淡淡一笑。
这柳玉还真是又聪明又可爱,和她见过的大部分女孩子,都不相同——寻常女孩子,得到这么一个大馅饼,恐怕要乐得当场翻跟头,柳玉却是考虑颇多。
这下陈表姐更加确信,柳玉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若是出差错,尽管算在我的头上就好
了,没人会来为难你。”
柳玉勉强一笑:“陈姨,你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可我总觉得,我干不了这个。”
陈表姐看柳玉再三推脱,她叹了一口气:“我在省城只有这么一个产业,你不想在宾馆里做事,我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看出了柳玉并非只是客套,而是当真不愿。
没想到,自己叱咤风云这么多年,创下的基业也是让无数人眼馋,结果却打动不了一个小丫头,让她屡次拒绝。
柳玉笑了笑,没敢说实话:“宾馆那么大,我就是怕出差错,没有要和您作对的意思。”
此时微风拂过,陈表姐看着柳玉的眼睛中浮出抹笑意来:“我怎么瞧着,你是不愿意做,我不怪你,说说你的想法。”
多年在人堆里打转,她几乎就是个人精了。
陈表姐用手托起了腮,岁月虽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柳玉让自己的想法被陈表姐看穿,她也就不再遮遮掩掩——“陈姨,我觉得,如今这个时节,大可做点其他的生意。”
她的眼睛亮晶晶,并不像是在说空话的样子。
陈表姐从身份上来讲,是王昌平的阿姨,可是个女商人,提到这儿,她
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她用蓝色的条纹毛巾擦干头发:“你觉得可行,那大可跟我讲讲!”
“那好,陈姨,你跟着我来。我带你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