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让你来的呀,大队长说了啥吗?”
长了一张圆乎脸的张大妈,穿着件蓝布大衫,年纪有个四五十岁,朴朴素素的,说她是个妇女主任,大小是个官,可穿戴打扮上和寻常农妇也没什么区别。
“没说啥,就是让我来瞧瞧究竟是个啥情况。”
柳玉又好气又好笑的补充了一句:“他这俩天是被赵屠夫吵得泼烦,说整天吃不下,睡不下,又气又恼的。”
张大妈听完也笑了一下,她没想到大队长这样的一个粗糙人儿,也会烦的吃不香,睡不着。
“看啥看呀?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闺女和那赵屠夫,就不合适!”
孙聋子的老婆发了话,看柳玉两人在那嘀嘀咕咕的,她有些生气,说话的时候还跺了跺脚。
柳玉这才打量了孙聋子的老婆。
这女人,肚子高高挺起,揣着六七个月的胎。脸黄,人瘦,一看就是家里缺粮。
年纪也不小了,看着就比张大妈小那么一点,不过,这样的贫苦人家因为常年劳作,面貌是会看着比年龄大一些,说不定孙聋子的老婆,年纪还没那么大。
她的女儿则畏畏缩缩的,像是有些怕生,不
过生的眉眼匀调,并不丑,但由于缺乏营养,也美不到哪里去,只是端端正正的。
柳玉瞥她一眼,觉得这么个小姑娘,无论是从年纪还是从样貌上,赵屠夫都有些配不上人家。
于是,柳玉便开了口询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小姑娘,你和人家赵屠夫相了几面,是觉得年岁相貌不合适了?还是赵屠夫家里……”
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的妈便抢先开了口:“不嫁不嫁!先不说那赵屠夫前头死了个老婆,我姑娘过去给人家当填房!就我说他家那个老妈子,也足够搓磨人了!”
孙聋子的老婆说话够难听,但理也确实是这么这么个理。
人家正青春,正年少的一个小姑娘,不至于上赶着给赵屠夫当老婆去。
柳玉笑笑,张大妈也笑笑,情况算搞清楚了,人女家不愿意结这门亲。既然如此,那她们也就该走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喧哗。
柳玉把脑袋从窗户那探出去一看,来的竟然是赵屠夫,还有个脸色红润的矮小老头子。他和膀大腰圆的赵屠夫站在一块,一高一矮的,就很有反差感。
而那小老头就是赵屠夫的亲爹——赵
老汉。
这小老头,人还没走到门口,骂声就已经先传到了屋里——“小蹄子,你吃了我儿子的喝了我儿子的,翻脸不认人。呸!真能给家里捞好处!”
柳玉和张大妈,面面相觑,互看一眼,得出了结论,都说这赵屠夫的妈能搓磨人,怎么这爹,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赵老汉,人还没进门,骂声就先起,等人来到屋里,那声音就又拨高了八度。
他指着自己的儿子,向张大妈抱怨起来:“你就来评评理,这小蹄子又吃又喝还带白拿的,可花了我儿子不少粮票,原本说的好好的给我老赵家做儿媳,结果,她又反悔了,这不是戏耍个人吗!”
这还用评理?
柳玉眼不瞎耳不聋的,这样的家,几乎就是个火坑,好好的姑娘白白跳进去做甚?早早的开眼,躲得远远的,才是明确做法。
张大妈也是个明事理的,撇撇嘴,开始拿言语敲打赵老汉:“你儿子花了多少粮票?就值得满大街嚷嚷,你老嘴巴客气着点,我们都在呢!”
而孙聋子的老婆更是一肚子的火气。
她把女儿扯到身前,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不就是让你儿子带我
们家闺女下了一次小饭馆吗!带回来的东西还都是吃剩的!怎么就成又吃又喝还带白拿?”
柳玉和张大妈一听,立刻露出了蜜汁微笑——吃了顿饭,就想把人家小姑娘套进家门,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