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段司宇的视线实在灼人,不可忽视,颜烟感到一丝烦躁,本打算无视,此时烦得忍受不了。
“你有什么问题?”颜烟侧头看过去。
段司宇似笑非笑,还是那副游戏人间的模样,仿佛站在高地,无所不知,傲慢睥睨挣扎的凡人。
“没有,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段司宇盯着颜烟,声音微沉,“烟哥。”
似冰的声音,是那种春潮时,化冻成露水的冰,冷不丁滴到耳尖,让颜烟猛然瑟缩,从外颤到内里,扼制呼吸。
“你凭什么抢我的称呼?不许你叫烟哥。”辛南雨正崩溃,破罐破摔,顾不上礼仪。
这一打岔及时,阻隔侵占的眼神。
颜烟松了一口气,移开视线,看向他方。
段司宇咬了咬牙。
不过一个称呼,他不稀罕,“你说完了?那我补充一点,公用轮渡的营业时间,是早六点至晚十点。”
段司宇看向辛南雨,“就算你把价格压到最低,加上轮渡费不超过200,旅客也不会选这里。一旦轮渡停运,他们要么在鹭城区重订住宿,要么坐私人游艇回来,怎么选都是破费。”
“所以你在这里开民宿,”段司宇故意一顿,评价道,“确实是愚蠢,愚蠢至极。”
颜烟的话只是平淡呈述,不带私人感情,那段司宇的便不仅是陈述,还带着一丝看戏的嘲弄。
辛南雨倒在椅子上,望天叹气,“好好好!我承认我是笨蛋,彻头彻尾的笨蛋,没救了的大笨蛋!”
段司宇是在故意顽劣,颜烟知道,所以侧视,又瞪其一眼。
段司宇挑挑眉,事不关己。
不过,出言嘲讽后,不明的嫉妒与恶气散去不少,他也确实没必要自降等级,同一个弱不禁风的蠢蛋争风吃醋。
辛南雨备受打击,沉浸在难过里。
颜烟绞尽脑汁,勉强憋出一句务实的安慰,“就算不做民宿,也可以改做其它经营,餐馆,或者手工品商店,你厨艺很好,也会做手工。”
“他不是本地人,旅客上岛是为了体会当地风情,尝试本地的特色菜。不是为了寻乡愁,吃家常菜,买网上就能买到的手工艺品。”段司宇反驳。
话虽难听,但段司宇说得确实没错。
辛南雨似哭非哭,一下站起身,“我去煮壶茶。对了,冰箱里有茉莉奶冻,奶茶你们喝吗?”
“慢慢来,不着急。”颜烟点头,知道辛南雨是想一个人静静,
辛南雨跑进厨房,大厅暂时安静。
颜烟收起好脸色,望向段司宇,“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反常地,段司宇不答话,只是盯着他看。
颜烟蹙起眉,不自在,“你干什么?”
倏地,段司宇俯下身靠近,左手一抬,朝颜烟发丝伸去。
啪——!
颜烟下意识侧头,挥开段司宇的手。
段司宇手臂悬在空中,僵住一顿,唇间一丝微弱吸气声,并不明显。
颜烟挥开时,才想起,段司宇的左臂受了伤,不知伤口是否好转。
“我......”颜烟欲言又止。
段司宇立刻换了右手,再度靠近,将颜烟发旋上的一根绒毛取下,随意丢开,又重新坐好,退回安全的社交距离。
一瞬静谧。
疼么?
伤好了吗?
抱歉。
颜烟知道他该说什么,但对着段司宇,他没法轻易开口,明明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话。
他竖起满身刺,去蛰,去扎,只要假设段司宇不会痛,就可以放任自流,随心所欲。
但他没有忘记,段司宇其实是会痛的,而就算痛了,受伤,再疼都不会表现出难忍或懦弱,因为高傲的自尊心。
强烈的挫败,以及悔意。
颜烟深呼吸,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