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凌晨四点,一日之中最冷时的月。
这是头一次,段司宇想用月光来形容一个人。
公交车又一次停下。
这次停下,无人上车。
司机不耐地叹气,说了句方言,开门下车,绕车观察一圈,发现右后轮胎瘪了。
司机绕到后排窗外,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对两人说:“爆胎了,车不能开了,你们下车吧。”
段司宇站起身,向右一步,空出间隙后站着不动,让颜烟先走。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颜烟顺着路走,段司宇离了半米远,正大光明跟着。
他走两步,停住,段司宇也停住,他往前,段司宇也跟着向前。
颜烟抿紧唇,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前冲。
他身上那件外套偏大,纯白色,松松垮垮,领子边缝有一圈细绒毛,正随着风抖。
兔子。
段司宇盯着抖动的绒毛,轻笑。
忍无可忍,颜烟终于回头,却不想问段司宇在笑什么,不然对方又要倒打一耙,说他在意。
段司宇似笑非笑,“你这件外套挺好看,有品位。”
颜烟沉默片刻,语气冰冷,“能不能别再跟着我?”
像对陌生人一般,淡漠,无起伏。
冰冷的凝视下,段司宇逐渐收了笑,“行。”
他转身走向来时的路,真的如颜烟所愿离开。
聒噪的源头终于消失。
耳旁清静到可怕。
背影渐行渐远。
颜烟垂下视线,望着鞋尖,不去看那背影,也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陌路,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颜烟对自己说。
抛锚的车在哪里停下,颜烟不清楚,他凭直觉走,没开导航,遇到岔路就转向,走到死路就退后。
约摸十几分钟,颜烟走到一条明亮街道。
街道里小店很多,颜烟随便走进一家餐馆,点了份海鲜面与蚵仔煎的套餐。
将近十点,店里依然热闹,很多旅客。
海鲜面味道鲜美,热腾腾,下肚之后让整个身子都发暖。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细嚼慢咽,而不是在短暂的饭点狼吞虎咽,三明治嚼几口便吞下肚,为图方便,只是果腹。
吃到一半,颜烟已经撑了,但他不想浪费,暂停休息一会儿,把剩下的蚵仔煎一并吃了。
因为现在不吃,以后或许再无机会。
结账时,餐馆老板热情地问:“小哥,你来岛上住几天?”
西岛的紫外线光照强烈,岛居民在外晒久了,多是小麦肤色,晚上也不怕风大,穿个背心都嫌热。
像颜烟这样穿着外套挡风的,一看就是游客。
他要住多久?
颜烟也不知道,随意答说:“半年。”
“住这么久?”老板惊讶,“这里你住两个月就能摸透,住半年不怕无聊?”
颜烟摇头,问道:“有没有打火机?”
老板给拿了个打火机,顺口问:“要什么烟?”
“味道淡的就好。”
一盒烟,打火机,还有一张多余的传单。
“小哥,岸边有篝火晚会,如果感兴趣,你可以去看看,今天是最后一天,说不定会放烟花,很漂亮的。”老板说。
“我记住了,谢谢。”颜烟顺手拿起传单,看向纸上的图字。
出餐馆时,手机震了震。
辛南雨给他发了条微信,询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颜烟差点忘记,民宿只有辛南雨一个人,也没有值班的前台,为了安全,晚上估计是要锁门的。
紧接着,辛南雨发来第二条微信。
【辛南雨:对了,颜先生,今晚有篝火大会,您感兴趣的话可以过去看一看,我把定位发给您。】
定位离他所在之处不足五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