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牙牙学语之时,吾之盼望稚儿长成,冬雪融,春意来,一日一月,一岁一年,吾儿已将要为人妻!
吾儿康健,乃为父之所愿!
父 亲笔。
信中字迹渲染,想来父亲母亲是落了泪了。
儿行千里,父母忧。
她自己亦很牵挂凉州双亲,这段日子里也常想起凉州湖泊对面的山上父母的谈话。
望着父亲的眼睛,他对自己说,我儿殷殷期望的会如愿,别担心未来。
曾言,也要寻个与父亲般的男子,如同父母一样,夫妻恩爱,携手并进,如大雁双栖!
罢了
注定不能拥有,且随其自然,脚下路,挪一步算一步。
鸢娘见其又敛着目怔愣“姑娘,凉州没事吧?”
崔兰雪思绪回陇,收了信装回信封
“无事,追风产仔了。”
声音平淡,鸢娘知道,姑娘是想回凉州了。
“雨停了,卑职与姑娘去逛逛,昨夜去买糕点时,很热闹。”鸢娘不想她沉闷在房中,想分分她心。
崔兰雪收了书案东西,回了鸢娘笑容
“那就走,去寻些小玩意儿给祖父祖母。”
鸢娘取了帷帽来,扣在崔兰雪头上,拿上荷包出客栈房门。
喧闹嘈杂的街道,鸢娘去买了一盏玉兔灯给崔兰雪提着。
鸢娘想吃糖人,小摊前人太多,怕挤到崔兰雪“姑娘,您等等,卑职去买糖人。”
崔兰雪无奈笑着摇头,这般爱食甜,也罢,她身世坎坷,日子苦,吃点糖日子会甜些。
“西凤阁名角儿今晚开桑了~”
随着喊声起,周围的人们纷纷转动脚步、崔兰雪提着灯,扭头叫了声“鸢娘。”
街道上的人群拥挤得像一团难以疏散的棉絮,让人寸步难行,只能随着人流缓步挪动向前。
身后有只手伸了来,牵上了崔兰雪手腕,轻轻一带,将人带出人流中。
帷纱里的人笑了一瞬,见过他脸覆面具的样子,不难认。
裴星河早在她出客栈房门时就跟了过来、人群蠕动时他还未到她身后,穿越人海中才将她牵住。
裴星河将脸上面具取下,垂眸对着她“为夫饿了~”
崔兰雪仰着头,迎上他的眸,知道他晚膳未用,也不知在忙什么
“那就回去,叫鸢娘给你做。”
“夫人不洗手做汤羹?”并肩往回走,知她不擅做吃食,不过也想尝尝她亲手做的。
“我是你随从啊?”这厮脸皮忒厚,再言,自己也怕做得不好被砍头。
看了看身侧人,笃定地说“是夫人……”
父亲说的对,他天子言,不能期盼太多,有心即可。
自己这等也只能算他牵制父兄的棋子,算不得他夫人。
路途风景不止眼前,还有许多山川未见过。
苍穹沉沉,幕途将至,悲不可叹,随其焉,流水汤汤兮,其命不可追矣、吾命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