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
“按理说,是你的手下。”
“没听过也不认得。”
关键问题来了:“不是你的罪,谁逼着你认了?”
“我被抓进牢里第二天,有人进来了,带着我儿子的玩具迫我认罪。”傅松华道,“我不肯认,我儿子必死。那玩具是我亲手做的,我一眼能认出来。”
他呼出一口气,沮丧道:“我从前刺杀张光益本来就是死罪,再多几项罪名也没甚了不起,一条命还能分几次给么?只要他们不伤我儿。”
贺灵川及时安抚:“你儿子现在我手上,很安全。”
呃,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傅松华也是脸皮一抽。
“这个人不是仲孙谋?”
“不是!”傅松华摇头,“我不认得他。”
意料中事。
“然后,这人就跟我对口供。”他继续道,“他说我要上灵虚城受审,口供要背到滚瓜烂熟,一点都不能出错。”
“当时牢里没有别人么?牢头或者其他狱友?”
“没有,那是死牢,只关我一个。我背好口供后那人就离开了,我没听到他跟别人交谈,但门口传来钥匙声,是那种…一大串钥匙晃荡的声响,应该有人替他开门;又过半天,我就被巡察使提去了客栈关押。”
“这人要你自承奸细,担下袭杀信差的罪名?”
“是的,还给我捏造了种种细节。”傅松华苦笑,“说实话,记性差一点都背不下那些供词,太繁琐了。””
贺灵川从储物戒取出事先备好的纸笔:“把供词写下来。”
他亲自给傅松华磨墨。
事到如今,傅松华也不推却,运笔如飞。
一刻钟多后,他才停笔:“写好了。”
足足六大张白纸,全部被小字占满。
“再写下你这几天的遭遇。”
傅松华又写了半张纸。
然后他再咬破手指,每张都按了个血印画押。
贺灵川一竖大拇指:“你的记性可真不错。”把墨渍吹干,收纸入怀,“记着,别说我们干过这事儿。”
他事先租下这个房间,就为了这个。
“另外,你也知道我是来办灵虚城信差被害案。你和那头白肩雕或许没有关联,但你和幕后真凶或许有些交集。”
傅松华脸色微变,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是不信我。”
“无关信任,这种交集,或许连你自己也不清楚。否则白沙矍里面隐藏身份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了你?”
“我…”
“我们在别处搜集到的情报,矛头也直指白沙矍西北部。也就是说,真凶可能就生活在你周边。”
傅松华琢磨过味儿来了:“你是说,真凶也住在城西北,但所有罪证都是给我量身定做?”
“他们应该早就认出你是在逃钦犯,却没检举,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案发,就把祸水全引到你身上,用你来顶缸替罪!”傅松华的口供,贺灵川也看了,幕后人给出来的证供之严密,连他看了都心惊肉跳,并且最后落点毫无疑问都是傅松华。
若非他是这次事件的亲历者,只看供词都要信了。
这样人犯、物证一起北送,远在都城的主审官恐怕都不容易找出破绽。
再说傅松华本来就有前科,有奸细的案底,很容易就被钉死为主犯。
贺灵川很清楚,想让一个谎言看起来天衣无缝,就很可能要用一百个谎言去掩盖它。
这可是个系统性工程,既耗时又耗力,可能还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