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从刚刚见到葡萄的那一秒起,霍靳北就想说出来,可此时话都已经到嘴边了,他又缓缓地咽了回去。
“爸爸?”葡萄不解地看着他失神的样子,“你怎么啦?是想要跟我说什么吗?还是很疼?”
回神,霍靳北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抬手抚了抚她柔软的发顶,“爸爸没事,刚刚,”
他悻悻地说道,“刚刚只是想突然那样叫一下你。”
小姑娘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视线落在有些狰狞的伤口上,末了,嘟嘴不满地说道,“周叔叔是怎么照顾你的?怎么受伤了还让你开车过来接我?”
这三年里,可以说是无论霍靳北做什么,小姑娘都不冷不热的,久而
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倒是她今天一下这么关心他,他忽然地有些不习惯了,但更多的还是感动,默了下,他直白地问了出来,“葡萄是在担心爸爸吗?”
“……”小姑娘神色一愣,抿抿唇,没有说话。
别扭的可爱模样看得霍靳北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注满了一样,暖暖的,他唇角缓缓勾起,声音和眼神温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一样,“放心,爸爸不会有事的,而且,像爸爸这样的人,上天是不会轻易夺走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可葡萄却是听得一下眼睛都红了。
她不是麻木不仁的,她是有感觉的,这三年里,他对她的好,她是有感知的。
大家都说她
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太懂,但她觉得她是懂的。
她是听得出来太爷爷那天的言外之意的,妈妈已经过世了,再也不可能回来,她以后会只有爸爸了,可有时候想想,爸爸又有陪在她身边多久呢?
倘若有一天,爸爸也不在了,那她就是一个爸爸妈妈都没有的孩子了。
那样,会很可怜的吧!
小姑娘越想越心酸,最后她摇摇头,小手轻轻地拍了下霍靳北的手臂,“爸爸会长命百岁的。”
如果是别的人跟霍靳北说这句话,他听了后大概是觉得可笑,或是不屑。
但是葡萄说的,就是完全另一个种感觉了。
封闭的车厢里,除却难闻的血腥味以外,蓦地就多
出来种温情的气味。
好大一会儿后,霍靳北才处理好了伤口,开窗换了换空气后,他又重新启动了引擎,车子开动的那一秒,父女俩个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这天晚上,是父女俩个这三年来相处最融洽最和谐的一个晚上。
虽然俩个人依旧是没怎么说话,但那个感觉就是不一样了,尤其,吃饭时,葡萄还很主动地给霍靳北夹了菜。
别说霍靳北本人了,就连一旁的刘阿姨一时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
……
晚上十点儿童房里,霍靳北望着葡萄甜甜的睡颜,若有所思地抬手捏了捏眉心的位置。
方才给小姑娘讲故事时,有好几次他都想试探地问下她现在的想
法,可几经犹豫都开不了口。
一来是怕破坏掉这突如其来的美好气氛,二来是他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来。
沉沉地叹口气后,他徐徐取出手机,打开微信,长指久久地停留在方家小萱那里。
从咖啡厅分别后,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地打开她的微信了。
每一次,他都想给她发点什么,可最后都还是又悻悻地退出了。
他看得出来,她不是很喜欢现在的他。
甚至,可能要不是在公园里他救了她,她都是有点反感的。
可他不想就这样和她没了联系!
霍靳北握着手机,长长地沉思着,蓦地,他想起了什么。
然后,很快地在对话框里敲下几个字,然后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