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望也趁机落井下石,出列奏道:“韦相公一再为赵德諲说情,莫非是受了赵德諲的好处?我可是听说赵德諲和朱全忠的使者都在韦相公府上留宿了一夜……”
李晔“呵斥”道:“不可胡言,现在是议政,诸位爱卿畅所欲言。”
刘崇望却是据理力争道:“回陛下,确有此事,不只臣知道,能站在紫宸殿的诸位同僚都知道,赵德諲的使者不但密拜韦相公,还带了几车东西,里面装的是什么,无需多言。”
杨复恭亲信御史吴长也奏道:“禀陛下,宣武使者也给韦太傅送了礼,香车宝马自朱雀大街穿城而过,莫说臣等,就是坊间无赖也知道。”
韦昭度登时变色,钱我确实收了,但事儿我却没打算办,杨复恭找麻烦,在韦昭度的预料之中,但韦昭度没想到的是,与自己无冤无仇的刘崇望也趁机发难,这是为何?
“韦相公,你作何解释?”
李晔声音平静,但脸色却非常不善。
收了东西的韦昭度还能说什么,只能一扑通跪在地上磕头认罪。
李晔却是不理韦昭度,径直道:“朱全忠为赵德諲脱罪请授的奏章,不许,不但不许,还要下诏反驳叱责其为逆贼开脱的无耻行径,秦宗权僭越称帝,论罪当诛,所以训完了还要赏朱全忠,毕竟还要靠宣武军讨蔡州,不过不可重赏,朱全忠窥伺蔡州已久,朝廷不赏他也去讨,赏赐能安抚其心即可,以免他认为朝廷在怪罪他。”
“尔等告发韦昭度勾结逆贼赵德諲、与方镇藩帅结党,事关韦相公清白,朕不能轻信,即令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会同彻查,如是谣言,太傅当严惩刘崇望、吴长等人。”
言下之意就是,一旦查实你勾结逆贼、串通方镇,你韦昭度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韦昭度如何不明白李晔的暗示,当下面如土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能说什么,他的确收了朱全忠和赵德諲的人事,但他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件事上。
方镇遣使长安,大抵都要先去拜访宰相和宦官,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惯例。
韦昭度也照着惯例接见了使者,收下了东西,但他敢以性命起誓,从来没想过要和赵德諲勾结,更别说和方镇藩帅结党了。
他之所以建议李晔满足朱全忠的要求,是出于职责担心朝廷会因此和宣武交恶。
明明知道杨复恭看自己不顺眼,为什么自己还要接见两人的使者?这下好了,把柄亲自送到别人手上,连刘崇望都站出来附和了,看来自己在长安是待不下去了。
韦昭度凄惨一笑,叩首哀求道:“臣才疏学浅,愿自去宰相之位,乞骸骨归家养老。”
这话算是当堂认罪了,作为世族名门出身的韦昭度,也有作为文人的尊严,他知道,一旦查到证据,他韦昭度这个名字就彻底烂掉了。
勾结乱国反贼,串通方镇藩帅,这是大到天的罪名,轻者罢官抄家流放,重者夷灭九族。
现在承认了,也许还能以体面的方式收场。
韦昭度乞骸骨,李晔却道:“爱卿受命危难之际,先平黄巢,又诛李昌符,有再造社稷之功,朕时常感怀,才疏学浅一说,爱卿过于自谦了,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相公不可轻去宰相之位,朝廷失韦相公,朕失一臂膀矣,不许。”
国人讲究三请三辞,李晔不希望韦昭度致仕后忌恨自己,于是出言挽留。
听见皇帝这么说,韦昭度心头感动,却也羞愧无比,再次叩首道:“臣年事已高,近来手脚麻木疼痛,恐大去之期不远矣,愿归家耕读讲学以聊此生,盼请陛下恩准!”
李晔摇头道:“文德初立,正是用人之际,爱卿可更为朕思之。”
韦昭度愈发感动,叩首哽咽道:“非臣不明,奈何为病所迫,老臣驽钝,不足以当此大位!”
如此往复两回,李晔终于顺水推舟道:“爱卿请辞,朕心不舍,然朕岂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