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时,已是过了晚上十点,大家越聊越尽兴,萧泾渭自然的把刚刚跟褚优优聊起来的设想与这些一起风里雨里闯过来的好兄弟们又说了一遍,陆大明第一个表示赞同,可他相熟的那几个意见并不一致,他们做分销已经做出了心得,愿意帮忙卖景呦食品厂的产品,却不愿意被束缚在景呦食品厂内。
那么接下来,愿意加入景呦食品厂的,得按照厂内的要求办理好入职手续,遵守厂规,成为这座食品厂的员工;而不愿意加入的,则是要走另外一条渠道,萧泾渭那边暂时是按照旧规来执行,等到他这边的新规定一出来,这些人必然是要面临着改变。至于是改变是好是坏,每个人的直观感受全都不同,因此不少人纷纷担忧,甚至是抱怨起来,觉得萧泾渭一回来就瞎折腾,纯粹是没事找事,闲的不行。
然而不管其他人的反对声音有多强,对于萧泾渭这样的执行派来说,他既是要做,就没有人能阻拦,更别提,褚优优一如既往的支持着他。
到了深夜,褚优优还是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盘桓许久的问题,她带着几分失落,回到了红砖小房子。
萧泾渭跟了过来,有些诧异的问:“为什么这边重新修了墙?”
褚优优没过脑的直接回:“我想着许老师病好后,你肯定要带着他一起回来,想来想去,住在厂里最合适,于是就想着把地方腾出来,让他能住的更舒服点。”
萧泾渭忽然又不说话了。
别看只是在外围加了一圈院墙,整体改变不大,却是把红砖房和周围的区域隔成了独立的空间,进门之后,院内有小菜园,有水井,还有凉棚,下边摆着纳凉用的竹椅。若是许光友还活着,生活在这样平静安逸的环境下,每天早起活动活动手脚,然后看看书,喝喝茶,无聊了打开院门,萧泾渭也在,他扯着嗓子吼一声,立即就来了。对于一位老人来说,这样的生活无疑是十分惬意的,许光友若真能来,他必定满意。
谁想到,突然就出了这种变故。
直到此刻,褚优优仍是不敢问许光友那边是什么问题,她琢磨着如果萧泾渭想说,自然会说,她会是很好的听众,可如果他不想说,她强行追问个不停,或许也是一种伤害。对于细枝末节,女人想的总是比男人要多些。
萧泾渭在独立隔出的小小院落内转了一圈,他惊讶的发现,这里几乎全都准备好了,短短的一个多月,而且还是一年中最冷的时间,厂内厂外那么多事,可褚优优依然分心准备了这一切。她对他的事,从来都是很上心,并不需要提醒或是叮嘱,她的温柔是如此的窝心。
“我老师是积劳成疾,肺部大面积严重感染,又错过了最佳的医治时间。被送进医院时他已经意识不清楚了,主治医生没有耽误,诊断合理,用药及时,知道许老师无人陪护,也安排了护士24小时照顾,事后想想,就算是我当时在,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水井边的木凳子上落了一层积雪,萧泾渭轻轻扫落,便用极慢的速度坐了下来,“优优,我知道这人生终有一别,可我没想到,离别这件事会那么突然。某一天,某个下午,一次习惯性的眩晕,轰然倒下,然后便是永远的离别。”
他的头,使劲的耷拉在胸前,整个人的精气神全没了,一时间,他像是老了好几岁。
褚优优有心想要宽慰,却又不知该怎么去劝。失去亲人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她已经想不起来了。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很小,似乎还不太明白什么是悲伤,生活的重担便不客气的压下来。她忙着长大,忙着应付陌生的世界。无人庇佑的孩子,若是想活着,就只能拼尽全力,奋力向前。似乎只要有事情做,便无暇顾及悲伤,在很久很久以后,等她再回神时,发现自己就变成了今天这幅不很讨喜的模样。
她突然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