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不省人事,他才试着用语音把人唤醒,现在陆廷川耳清目明,又聪明过了头,万一露出破绽,露出他和“凡人朋友”的联系,那他这上界仙人的尊贵金身也就不攻自破。
可奇怪的是,陆廷川神闲气定,好像没听出纰漏,道一声谢,起身往鬼玺的方向走去。
他要做什么?沈司星的讶异在陆廷川徒手拾起鬼玺,置于手心之上时达到了巅峰。
“等一下!”沈司星扯到嗓子,小声咳嗽,声音又轻又软,像呛到水的兔子。
不过,刹那间,沈司星就明白了原因。
鬼玺本有一拳大小,冰晶清润,仅在一片龙鳞上有蛛丝般细微的裂口。在陆廷川屏息凝神注入玄冥之气后,经年包浆的玉玺竞相迸裂,先是上面四条龙的鳞片,再是下面的龟背,黑玉似的外壳剥落成灰,露出里面稍小一圈的鬼玺。
色泽接近玄黑,无法折射光芒,像一团能将光线全部吸进去的黑洞。
“它才是真正的鬼玺。”陆廷川道,“酆都大帝的遗诏其实……是写给土伯看的。他用百万阴魂将鬼玺炼作吸魂夺魄的杀器,鬼玺也的确能做到人鬼不分尽数吞噬,但这并不是真实目的,而是障眼法。”
沈司星愣了下,无意识地撕扯干裂的唇皮,靠些微的疼痛跟上陆廷川的思路:“你想说,酆都大帝既是为了阻止土伯夺走鬼玺,也是为了钓着土伯,让他日复一日愈发贪婪?”
就像在拉磨的驴面前吊一只胡萝卜,土伯越得不到就越在意,三百年来成为魔障,消磨了他的理智。
“上仙所言极是。”陆廷川笑了笑,“如果鬼玺先前没有吞噬海量的魂魄,土伯就不会那么轻易上钩,行事会更加谨慎,思路会更活泛,不会钻入死胡同。但在三百年后,得到鬼玺才能登基的想法已经烙印在土伯脑海中,反而阻止了土伯进入酆都称帝,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沈司星不可思议,话中带刺:“为了杀土伯一人,要搭上三百年来的百万阴魂?这就是酆都大帝?”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羞赧,觉得自己语气冲了点,当即蔫巴下去:“我是说……呃,算了。”声音越来越弱。
陆廷川不置可否:“让土伯登基,死伤何止百万?不过,上仙说的是,酆都大帝的作为同样是陷入魔怔,被杀心模糊了身为一方幽冥鬼主的本心。”
沈司星缩在毛巾被里,像只粽子,他湿淋淋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从毛巾下窜出几根碎发。不知怎么了,大夏天的
() 他又没开风扇,居然有些冷,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打算把鬼玺交给谁?”沈司星瓮声瓮气地问,“它虽然没那么重要,但也是酆都大帝的印信,落到坏人手上,会闹出乱子。”
主线任务只让他们夺得鬼玺,也没交待别的,沈司星本来想把鬼玺交给黑无常,那家伙性格暴躁像条疯狗,但能在罗罪山受三百年的酷刑也不低头,对他,对陆廷川态度友善,对其他鬼差也多有照顾,足以证明他心地不坏,是个不错的人选。
可是,旋即,沈司星看到陆廷川端详鬼玺的眼神,平和中带了几分冷意,就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要不……你拿着?”沈司星小声提议,“人心难测,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远处,蹲在鬼门关外的黑无常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陆廷川扬眉:“上仙信得过我?”
“呃。”沈司星噎住,“那你进了鬼门关,也没地方可以去,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如留下来当个酆都土皇帝……”
沈司星这话说的,仿佛没把酆都大帝的位置当回事,就像从地里扒拉了几只红薯,随手递给陆廷川说:“崽啊,我给你找了个有编制的工作。”
陆廷川失笑,比起所谓的帝位和鬼玺,沈司星的信任于他更为宝贵。
“好。”他点头应下,“如上仙所愿。”
陆廷川的声音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