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仪山所在的楼顶,一般不得有人打扰。晚上,就更不能了。
现在已过三更,王府里里外外倒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大伙们忙得很。
就听潮亭,始终还是安安静静,储禄山的到来,光是上楼梯的打破了这份平静。
储禄山自上一次来听潮亭,还是七八年前,那是重组北凉拂水房的时候,李仪山秘密让他来的。
一般情况下,除了徐晓和徐风年,基本没什么人能上听潮亭顶楼。
很明显,储禄山这么着急的赶来,肯定是有急事了。
徐晓的六个义子,在北凉的大部分事务,他们都有自己拿主意的权力。
包括军务也是如此,能亲自找到徐晓的,严重程度自然就低不了。
“急什么?慢慢说,什么事?”
徐晓仍是下着棋,李仪山侧头看了一眼储禄山,微微对徐风年笑道:“年儿,你说说,什么事能让你义兄这么着急?”
说着,李仪山往棋盘上轻轻落一下一子。
徐风年是李仪山看着长大的,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都会称呼徐风年“年儿”。
储禄山见如此说,急是急,不过也得等徐风年先猜,他自己也能先顺口气,捋一捋思绪。
徐风年顿了顿才道:“储球儿,莫不是查到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了?”
储禄山摇摇头。
徐晓一直看着棋盘,这时也落下一子,眼睛仍是盯着棋盘:“今天的刺客,分为两批,第一批不难查,基本可以确定。第二批有些蹊跷,亦不是一时半会能查到的。”
徐风年完全懵了:“这话什么意思?”
徐晓笑了笑:“别急,先听听什么事能让你义兄这么着急。”
又对储禄山道:“说吧,什么事?”
储禄山这才禀道:“义父,探子来报,南疆忽然发兵建安城,来者不善。”
李仪山两指之间夹着一颗棋子,听到此言,微微顿了一下,才又落下棋子。
徐晓眼睛眯了起来,看着棋盘出了神。
徐风年更加懵了:“这事怎么是一拨接着一拨的来?他南疆发兵建安做什么?要造反?”
徐晓淡淡道:“儿子,就这一两件事你就觉得多了?”
“天下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你不了解的事情还多着呢。”
徐风年不懂。
徐晓这才转过身,盘坐着问储禄山:“说说,南疆为什么发兵?”
储禄山禀道:“回义父,听说是王同山要报私仇。”
“建安有一个叫做王麻子的恶霸,是王同山的远亲,那人颇有产业,与南疆的来往也甚为密切。”
“几个月前,王麻子不知被谁给废了,还被放在了市集做展览,每天任人羞辱。”
“王同山闻言巨怒,当军立下重誓,定要雪耻。”
话毕,隔了半晌,没人说话。
徐风年疑道:“没了?他报私仇,你急什么?”
储禄山小声道:“世子,你想想,报私仇,他带一个小队去建安不就得了,他起兵算怎么回事。”
徐风年一怔,他要是好好想,能想得到,不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徐风年似乎乱了些方寸。
徐晓道:“王同山,这个人素来以凶残著称,大军一到,他定会血洗建安郡。”
徐风年问:“那建安属离阳地界,他一个南疆的将军,敢血洗建安?这不是公然挑衅离阳吗?”
李仪山这才缓缓道:“年儿,你把事情想窄了,这件事的本质,其实是离阳和南疆连手,跟咱北凉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