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勇浩躺在床上,我静静地坐在床边。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我直直地盯着他的胳膊和手。我内心一遍遍乞求老天,无论如何谭勇浩的胳膊和手不能再肿了,如果今天能够消肿,明天能够活动,那么后天考试就没有问题,只要能考试,我想谭勇浩也会咽下这口气,如果考不成试,谭勇浩肯定不会放过魏建军,那么未来会怎么样,就真的难说了。
到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尽管我已经擦过三遍酒精和红花油,但是谭勇浩的胳膊和手肿得越来越厉害,整只手肿得像泡发了的鸡爪子一样,五个手指头想要弯曲都困难;胳膊肿胀得有平时的两倍那么粗,肩膀处因为被扯着用脚踹过,可能是骨头错位了了吧,痛得不能指挥胳膊和手的活动,那条胳膊摆在床上就好像不是谭勇浩的一样,完全不听他的使唤,我问他是不是骨折了,谭勇浩阴沉着脸没有回答。我想他应该明白,后天的考试可能要泡汤了。
我出门打了一盆水,想用冷水给他敷敷肿起的地方。当我端着一盆水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一直躺着的谭勇浩已经起身,他穿好了鞋子,看样子要出门。我问他干什么去,他没有回话,用左手拉开抽屉,在里面摸了一会儿,拿出一样东西,一尺来长,用报纸卷着。他拿起这个东西就往门口走,我赶紧拦住他,伸手去抓他手上的东西,随着报纸的脱落,一道寒光闪过。
我估计得没错,那是一把刀,一把一尺多长磨得很锋利的小刀,他这是要去杀人啊!我赶紧抓住谭勇浩的胳膊,他挣脱我说:
“你不要管我,我今天必须宰了魏建军那个狗日的,他断了我的前途,我就要了他的命,谁也不要活了。”
我用后背死死地顶住房门,我不能让他迈出这扇门,我的一个好朋友已经因为反抗校园霸凌被判刑15年,我不能让仅有的这一个好朋友走上同样的路,我不能让他因为这些狗杂种而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我求他:“你不要冲动,他们打你,只要没打死打残你,不犯法,可是你杀人那是犯法的,是要蹲监狱甚至要偿命的!”
“你让开,这个法我今天犯定了!凭什么他们可以随便欺负人,想打谁就打谁,他们就不犯法?我找他们算账就犯法了?”谭勇浩愤怒地咆哮道。
“你忘了赵玉龙被捕以后学校组织的法律宣讲了吗?14岁以上16岁以下的少年,只有犯杀人、强奸、抢劫等暴力犯罪才治罪,18岁以下的青少年,就算犯罪了,也是从轻处罚的。所以他们打你不用负什么刑事责任,而你已经年满16周岁了,你杀人就肯定会被判刑!”我企图用听到的这一点儿法律知识提醒失去理智的谭勇浩。
谭勇浩悲愤地说:“大强,你让开,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让这群狗杂种付出代价。”
我死死地靠住门,不让谭勇浩有任何夺门而出的机会,我说:
“如果你今天走出这扇门,你这辈子就完了,你想想赵玉龙,你想想赵玉龙的爸爸,你想想你的妈妈。你可以找机会打他一顿,但你不能去杀人。考不成试,咱们可以再复读一年,咱们也可以去打工,无论如何,你不能因为这几个狗杂种就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听到我的话,两股热泪从谭勇浩的双眼滚落下来,他近乎崩溃地喊道:“你你让开!”
“我不!我死也不会让你走出这扇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眼看着你毁了自己!”我坚定地说。
谭勇浩因为右手不能动,他想用左手的胳膊肘把我挤开,我瞄准机会去抓他的左手手腕,他一躲闪,我情急之下左手一把抓住了小刀的刀刃。我把刀刃死死地握在手中,我的手掌被割破了,鲜血顺着刀尖滴到了地上。谭勇浩看到我的手流血了,他不再用力,松开了刀柄,我用右手拿过刀柄,松开左手,刀刃和手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