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安巷,靖宁侯府。
燕京城中正值盛夏,一场骤雨过后,树上的蝉鸣愈发清脆。
日头猛烈,一婆子带着个丫鬟偷闲在树荫下碎嘴闲聊,丫鬟不时瞥向时盈苑的月牙门。
见久久无人进出,方压低声音道,“刘嬷嬷,世子夫人怎这般想不开?”
刘嬷嬷道,“洞房花烛夜独守空闺,几个女子受得了。”
说着,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里头那位哟,欲飞枝头做凤凰不成,却先做了落水鸡。”
话音刚落,丫鬟身子骤然一绷,胆颤心惊的打量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
如今虽无治家主母,但侯府门第规矩大的很,若是这番话让旁的人听了去,管事的晓得她们乱嚼主子的舌根,少不得挨顿板子。
刘嬷嬷嗤笑一声,“瞧你吓的,那位染了风寒,昏着都快五日呢,怕甚。”
刘嬷嬷见惯了这些,高门大户当差的,没几个不是捧高踩低的。
这新妇才方入门,就得了冷落,又是出身低微的商户女,便是侥幸撑了这遭,日后想当这个家,怕也难咯。
那丫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倒也是奇,大夏天还能染上风寒,咱世子夫人当真是娇贵。”
刘婆子白了丫鬟一眼,“到底是杭州府首富家中嫡女,炊金馔玉娇养大的,身娇体贵,哪是你这等粗使的丫鬟可比。”
见着丫鬟面上的不以为然,刘婆子想了想,还是嘱了声。
“底子下瞧不上便罢了,面儿上可还是要敬着些,那位到底是世子爷明媒正娶的嫡妻,如今府里头唯二的主子……”
丫鬟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却见那月牙门探出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高声道,“七音姑娘,世子爷可吩咐了,你们可得留在院中好生照顾世子夫人。”
七音闻声看向树下二人,脸上忧色难减,强做欢颜,“阿音见过姐姐,敢问姐姐,世子爷可回来了?”
“不曾呢。”
七音脸色愈发难看,客气的道了声谢,转身回了时盈苑。
一路忧心忡忡,回到屋里头,七音看向床侧的雪晴摇了摇头,二人齐齐叹了声。
新婚之夜独守空闺便罢了,如今姑娘身染风寒,世子爷却至今都不曾踏足过时盈苑,可见对姑娘是一丝在意也不曾有。
七音往床侧靠了靠,见自家姑娘苍白的令人心疼的小脸,压着声儿愤愤道,“什么狗屁世子,我……我现在便闯出去,回云家同三夫人说。”
“胡说什么呢,三老爷定的亲事,三夫人本就自责顾不住姑娘,你莫再乱来,平白惹三夫人忧心。”
雪晴拉住正欲起身的七音,低声训了几句,待她泪眼婆娑着安分了下来,才转头看向床榻。
她心中又怎会不忧愤。
如今姑娘病重,她们却被困在府中。
七音比姑娘还小一岁,任性不懂事便罢了。
她虚长七音四岁,这般时候,便不能任性妄为了。
嘉礼已成。
如今姑娘为人妇,再难回头言其他,只盼世子爷这几日真的是公务繁忙不得闲……
只是,这番话雪晴自己都不信,世子爷不过挂着个五品骑都尉的闲职,能有什么要务?
再而言,今上仁善,世子爷新婚,不可能不允其告假。
不过是因婚宴恶了姑娘罢了。
可是姑娘又有什么错?
姑娘是高嫁不错,可那也是他靖宁世子亲自登门求娶的。
云家在短短两个月婚期,便备了十里红妆,声势浩大的送姑娘出嫁,怎也谈不上丢份。
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