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因为这个孩子的死,一直以来的情绪都不好,常常默默地就在一处掉眼泪。
这日琇莹依旧如往常一样,陪他阿兄批奏折,他正看着李斯写的对迁哪地人往匈奴草原的建议,刷的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了,“呜,那孩子要是还在,他学成后归回原本的村子做吏,也是极好的啊。”
阿政实在是对自己这个过分感性的幼弟无奈了,他给琇莹递了帕子,轻声道,“琇莹,别哭了,他本就是靠着一股子对匈奴的恨意才活着的,而今匈奴已灭,执念已散,他归去也是常事。”
见琇莹就在那里无声的流泪,又安慰道,“不是你说,万事莫要强求的吗?你我应该随他的。”
琇莹顿时哭得更惨了,“阿兄,可你说我是秦公子,就是要强扭啊!”
阿政发现自己越哄,琇莹哭得越惨。
无奈之下,他只好出动最得琇莹喜欢的奶团子扶苏,唤人去把扶苏给抱过来,哄哄他不省心的王叔。
扶苏来的时候,琇莹正在哭唧唧的给溪写祭文,他写,“念尔此生,赤心澄明。初见相应,双足难支,骨肉分离,血撒沙地,言呼恶贼杀亲烹友。”
他又是伏案痛哭,阿政是准备再劝,就看见扶苏嗒嗒的跑向琇莹,用手给琇莹糊眼泪,“叔,叔,不哭。”
琇莹擦了擦眼泪,搂着扶苏,如往常一样问他,“苏苏啊,想不想王叔?”
扶苏用自己那肖似阿政的小胖脸努力蹭着琇莹的小白脸,“想,想,叔叔,难过,哭哭。”
琇莹垂眸,掩饰不了一身的哀伤,“苏苏啊,有个比你大一些的兄长死了,他死在了我怀里。”
他摸了摸扶苏的额发,眼睛红肿,声音沙哑,“他明明可以去干很多事情,明明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少年郎。”
阿政垂首敛眸,原来只是遗憾吗?
扶苏不知道什么是死,但他听过琇莹给他说过的故事,小鸟死以后,会化成一颗星星,永远看着自己的朋友。
于是乎,他往外指,口中道,“星星。看叔。”
琇莹也向外看,也想起了那个小故事,他忽的笑了,抱起了扶苏去看星星。
夜空之中很多星星,除了最亮的北辰和北斗星,其他的琇莹一个也不认识,但是他还是释然的笑了,他揉了揉扶苏的脑袋,贴着他额头,“他在上面,看着我呢,若是哭的太多,便是让他平白担心了。”
阿政沉默的在后面看琇莹教扶苏认星,他自己就只认得一颗北辰,就只逮着一颗星说,“北极星在紫微宫中,一曰北辰,天之最尊星也。其纽星天之枢也。天运无穷,而极星不移,居其所而众星拱之。①”
他抱着扶苏看阿政,满天星光之下,他笑得灿烂,“你父王便是大秦的紫微和北辰。”
阿政也笑起来,替他披上衣,“我的星空或许有一颗星升起了。”那个孩子成为了星星,会落入秦的星空。
琇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他如我一般
,皆是拱北辰的群星。”
阿政摸了摸他的头,“嗯。”
天空中有一颗小小的星星眨了一下眼睛。②
这晚琇莹写下了那篇祭文的最后一句,“忽望星闪,似尔眉目。不自垂泪,惹尔垂顾。③”
琇莹经过那晚后,情绪已经逐步稳定了下来。姚贾也在这段时间回了秦,拜见阿政。
琇莹本来是坐在阿政下首听姚贾汇报的,结果扶苏跟着往常时间一来,他就也不说正事了,跟失了心魂一样,颠颠地抱起胖崽,一心只顾跟扶苏打招呼。
扶苏原本因为自己长的模样就把琇莹迷的七荤八素的,这段时间又成了琇莹的当之无愧的心上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