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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他从不是一个会贴心考虑别人心情的人,也不曾费心想过小女生的面子问题。
在遇到秦妤安之前,对于追求者,他向来是秉持快刀斩乱麻的态度拒绝各种热情的示好,无一例外。
而秦妤安有什么不同呢?
具体的,他说不上来。
但他想,于他而言到底是不太一样的。
小女生的行为举止偏稚气,对于情爱之事似懂非懂。从最开始主动接近的土味情话,到后面的每天定时定点的微信聊天,她追人的手段和策略简直是漏洞百出。
但最奇怪的就在于——
明明诸多漏洞,明明才认识不久,她却能让他轻易地相信那些他曾最嗤之以鼻的儿女情长和风花雪月。
就好像。
他和她,本该如此。
室外大雨滂沱,雨点噼里啪啦打落在窗沿。
星月皆隐,高大的建筑呈现出灰白两种压抑至极的暗色。
江远按灭床头的灯,侧身而眠。
本以为能睡个好觉,却不料,再次陷入的梦中。
……
梦中同样在下雨。
只是不同于现实世界的滂沱,梦里的雨更像是江南的寥寥烟雨。
丹青层层临摹山水,庭院中月色微凉。
梦中依旧是江砚的身影,他今日换了件月白色长袍,衣襟和袖口处镶绣着银丝腾云滚边。
背对着江远,他正拿着条帕子,温声轻哄面前恸哭不止的小姑娘:“你哭什么?有人欺负你?”
“我不知道你住哪……我找不到你。”
“你别哭了,我住的地方很远。”大概是没哄过人,江砚的语气很生硬。
“我不是说过我很快就回来了吗?我送你个东西,你别哭了成不成。”
抽泣声渐小,秦依的眼眶蓄着泪,抽抽搭搭地问:“这是什么?”
见她终于不哭了,江砚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东西叫海螺,你可以对着它说话,不管我在哪儿,我都能听见。”
抓紧手中的东西,秦依定定看向他,不安地问:“你还要回去吗?”
“嗯。”江砚沉默片刻,低下头,一五一十地交代,“我昨日是打算回去给你找药的,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着,过几日我再回去看看 。”
“你总是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秦依声音极低,仿佛想问却不敢问。
“江砚,其实你不属于这里,对吗?”
有些事实不是一定要被人承认才能被称为事实,这么多年来他异常的地方实在太多。
而她又太过敏锐了。
江砚顿了顿,收回嘴边将要出口的话。
秦依脸色煞白,眼泪直往下掉,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是永安十年。”
江砚不懂她为何提及年份就又哭了,还哭得那么厉害。
万般无奈,他又是道歉又是哄,还是没见着眼泪停下。
他站在原地,愈发手足无措。
……
雷声大作。
整座城市已经彻底被雨雾笼罩。
江远从梦境里抽身,靠着枕头,有一瞬间的失神。
梦中,精灵江砚或许对人间的年份算法还一知半解。
可身为局外人的江远,却能从这几次梦境对话的字里行间里明白一些的事情。
他想,他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江砚来自未知的深海。
秦依属于过去的朝代。
他们相遇在不对等的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