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母瞧见宝贝儿子被人操练,脸上的笑容就此未断绝过,逢人笑脸相迎,显得十分和蔼可亲,身体亦好似康健许多,因此给予女儿等三人更大鼓励,引得安子言叫苦连天却无人理会。阿大、刘伯依旧不见人影,纵是叶娘及儿媳妇亦是早出晚归,听说朝廷此次为重修禹河大堤拨付大批银子,又有朝廷重臣亲自负责,所用石料皆运自百里外的山中,可谓不重视;而安子言的生活除过增加的健体项目,其他一切仿佛回到从前,每日读书、教授学生颇有规律,只是学生大多换了一批,之前年龄稍大的适龄男孩子已入刘员外开办的蒙学就习,因此留下的大多是些女孩子和无力承担束修的穷苦人家孩子。
日复一日,寒风吹落了树叶,大地再次被霜雪涂白,骤然而来的严寒让人极为不适。为此,安子言购置了一个冬天的木炭,几个房间的火炕亦被重新启用,每日烟火不绝,房内温暖如春,众人除过每日晨练之外其余时间大多屋内渡过。安子言的学生开始越聚越多,每每开课之日整个房间皆被挤的满满,大的七八岁小的五六岁,有时候颇为头痛,尤其碰到一些调皮孩子,这时总能想起先生的戒尺及抽打手心的滋味。每当举起戒尺,这些伶俐的小家伙立即化身一只只鹌鹑,乖乖地举起手心认错认罚,态度极为谦恭,然而每次饶过没多久便又再犯,气的子言直接掀开衣服打屁股,如此这般总能消停几天,教学成果亦能好上不少。这段时日,子言、初平二人亦常常书信往来,安子言将离开长安城时一路所见及疑惑告知初平,得到的答复却令人愤怒,此举不但在长安城实施,而且更要推广全国,并纳入官员政绩考核,对于擅长层层加码的地方官吏来讲,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么?纵使老百姓知悉他们对上做减法、对下做加法的套路和手段,知晓他们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着伤害你的事情,然而面对如此巨大且强悍的国家机器和执行者,个人的反抗不但翻不起任何浪花,而且稍有不从极易被扣上违抗朝廷政令的帽子,打上不尊律法的烙印,并因此人财两失、家毁人亡,顺从退让往往成为当下最经济、最合适且最无奈的选择,但是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换来的不是安宁平静,而是对方无所顾忌的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就像恬不知耻的人在法律的底线上可以肆无忌惮、毫无底线,道德却对此苍白无力。一念至此,安子言立即修书将土地兼并一并告知秦王姬世明知晓,然而得到的却是失望和沮丧,此举已由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及圣上草拟、批阅、核准及下发,已无阻止可能;另外土地买卖皆出自愿,合乎律法,目前尚无阻止可能,但会继续关注此事,适当时机上书朝廷。虽心有不甘,但实在无可奈何,烦闷的书生将自己埋在书中,放在与孩子们的相处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与此同时,禹河大堤工程宣告暂一段落,原因是冬雪来临、土地上冻,为质量计只能等开春之后再开工。安子言终于见到久未归家的刘伯及阿大他们,长时间的劳役使他们看起来很是疲惫,尤其是刘伯的腰肢似乎更加弯曲,声音也似苍老许多。
为庆祝众人团聚,安母吩咐叶娘准备了丰盛晚餐。傍晚时候大家蜡烛点燃、趁着火光,相聚一起,共度欢乐时光。席间,众人不禁问起南下一行经历,问起白石事件是否真实,问起东桑贼人是否真如传言那般无耻邪恶?对此阿大总是义愤填膺,子言则平静地为大家详细诉说事情经过,一件接着一件大家纷纷放下筷子,表情自惊疑到义愤,从义愤到忿恨,遥想历朝以来对东桑的扶持、帮助,无不倾尽多少才德之士心血,然而回报的是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我们不禁怀疑究竟是我们好为人师的错,还是人性的卑劣难以教化?如果是前者那就自抽嘴巴,毕竟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如果是后者,那就管好自己家事,痛定思痛,今后切莫再做这样的蠢事!眼见气氛不对,子言立即转移话题,说到禹河大堤工程事儿上来。阿大接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