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正常, 是在第二次被放弃抚养权后。
他对那对夫妻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情,因为他们多数时间在争吵甚至是打架,他从一开始的意外、劝阻到无动于衷习以为常。
他想他很快就会再次回到福利院, 果然, 走的那天阴云蔽日, 他什么也没从家里带走。
他表现得很安静,大家只以为他是伤心, 顾衍却知道自己一次都没哭过。
眼泪流不出来, 饭也吃不进去,胃里像是被塞入了无法消化的海绵, 让他几欲作呕, 却又吐不出来。
世界在他眼中失去色彩, 只剩黑白,情绪荡到谷底让他连讲话的欲望都快消逝。
顾衍隐约知道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病,只知道如果病治不好可能会死。
他开始强迫自己吃饭,让自己集中精神,尽力表现得与正常人无疑。
大家都以为他正常, 直到第三次领养,他的养父养母准备移居海外, 却因为时间未定所以未曾提前告诉他。
顾衍误会了, 这让他长时间紧绷的情绪犹如犹如瞬间垮塌的雪山,狂涨的情绪倾泻而来,让他顷刻之间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栗,想要破坏和摧毁的欲望在脑子里肆虐。
理智崩塌之前,他冲到了厨房将滚烫的开水倒在了自己的腿上。
疼痛可以让他清醒,清醒地看到养父母眼中的惊讶错愕还有怀疑。
他们怀疑他有病, 他也的确有病,被确诊为情感性心理障碍后,顾衍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癌症,他想,只是心理疾病而已,但他的养父母并不想要一个心理不健全的孩子。
他们挑中他只是因为他外形优越,性子沉稳,并在测试中表现出超高智商。
这样的孩子可以有一个,也会有第二个,顾衍并不是珍贵的那一个。
大家都以为是因为第三次的弃养造成了顾衍的心理创伤,却不知正是这第三次让他想通,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顾衍配合心理医生,积极地治病,每年定期复查,他的状况已经完全稳定,即便想起那几对夫妻,内心也不会再有任何动摇。
他的病已经彻底好了,但现在顾衍怀疑自己得了一种新的病。
光线昏暗的卧房内,白蜡上的火光摇摇欲坠,棕色木质地板上,一件男士白色浴袍和黑色真丝睡衣交缠在一块儿,一半搭在床尾,一半垂在地上,仿佛黑白交界,白夜融合。
顾衍双手高举头顶,肩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汗湿的碎发倾盖住额际,蒙眼的黑布已然被浸透却依然牢牢的覆盖住双眸。
男人挺拔的鼻梁显得银光细腻,颗颗热汗沿着锋利的下颌滚落,滑落至青筋暴起的颈项。
灼热气息喷洒,宽阔的胸膛不住起伏,即便已经濒临至临界点,顾衍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甚至夹杂着一丝轻笑。
“还坚持得住吗?要不换我来?”
顾衍已然能感觉到对方没了什么力气,开始变得软绵,但那股兴奋的感觉一直裹挟着他的大脑,即便她不动,只是贴着他呼吸。
绮罗不说话,白腻脸颊犹如沁了血的羊脂玉,莹润嫣红,湿润的眼眸微抬看向男人被束缚住的手腕。
假装道:“钥匙我丢了,可能掉到了床底。”
“不要钥匙也行,先让我看看?”顾衍微勾着唇语气不乏讨好,“看看”二字已然有些气息不稳。
不让他看,不许他碰,还叫他忍,他的新婚妻子未免太过霸道了些。
但顾衍并不反感,还喜欢得要命,因为她给了他极致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