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什么礼物能让你开心?”
居云想了想,说:“二十日那天,我能决定你穿什么衣裳,化什么妆么?”
姬萦一愣。
“我听说汉人女子都爱美,可你自来以后每天都穿的道袍。你的脸这么漂亮,若是穿上红色的裙装,一定会让人一目难忘……”居云笑了,“我想看看那样的你。”
“好。”姬萦说。
居云用长长的木筷翻动石板上的藕片,轻声说:
“我从前没什么说得上话的友人。”
“……”
“就像嫁给三族会被说是叛徒的汉女,我在同族的女子之间,也被骂作叛徒。她们认为,只有憎恨汉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朱邪人。我不想恨任何人……我妹妹就是因为这样的仇恨而被掳走的。姬萦,你恨我们吗?”
对于居云的问题,姬萦既没有办法说不恨,也没有办法说恨。
她只能看着居云的眼睛,说:“我不恨你。”
她不恨居云,但却知道,二十日之后,居云一定会恨她。
居云并不意外她的回答,她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
“仇恨,除了无穷的战争,究竟能带给我们什么呢?”
“……能让一无所有的人继续活下去。”
姬萦低声说。
“我曾有过万念俱灰的时刻,或许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白鹿观的地窖中,她的眼泪和汗水一起滴落在生锈的尖锐烛台上。
时过境迁,她已经快忘却那种非人的痛苦。
唯有那一刻的万籁俱静,好像时间也随之暂停的绝望感深深地镌刻了下来。
“是不甘和恨意,支撑我活了下来。”姬萦说。
居云看了她许久,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在姬萦眼前,她闭上双眼,喃喃念诵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姬萦问。
“我在向我们的祖先信禁赛祈祷,希望祂能保佑你余生不再有这样的时刻。”居云的笑容就像她们头顶的这片蓝天,清澈得没有一丝阴霾。
藕片熟了。
只有一点盐作为调料的藕片,清脆甘甜,让姬萦仿佛回到了十一岁之前的夏天。
与姬萦分别之后,居云往哥哥居住的宫殿骑马而去。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把生辰提前在二十日那天庆祝。
女奴骑马跟着身后,忍不住说道:“公主,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汉人更改庆生的时间?难道您真的相信阴险狡诈的汉人吗?”
“我阿母也是汉人,难道我阿母也阴险狡诈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至少我生辰这天,我想让汉人和三族放下仇恨,和平共处。”居云说。
女奴难以赞同居云的话,但还是因为对居云的忠诚咽下了反对之语。
到了沙魔柯居住的宫殿,居云作为唯一一个不用通传的人,独自走进了寝殿。沙魔柯正在泡酒,居云进来后,沙魔柯将酒坛放到了居云看不见的地方。
“居云,你怎么来了?”
兄妹之间,沙魔柯用的是晦涩的朱邪语。
居云竭力不去看桌上残余的血迹,望着沙魔柯笑道:“哥哥,我想把庆生的时间提前至二十日。”
“为什么?”沙魔柯皱起眉,关心地看着居云,“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沙魔柯的个头比居云高出两个不止,她只能抬起头看着高大的哥哥。
“昨日我翻到一本汉人的黄历,上面写着二十五日诸事不宜,二十日才是大吉呢。”
“我们朱邪人,什么时候看起汉人的黄历了。”沙魔柯一眼看穿妹妹的心思,不屑道,“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徐夙隐二十五日就不在宫里,所以才提前庆祝吧?”
“徐夙隐确实是汉人之中少有的俊杰,我是你哥哥,自然什么都会想到你。”沙魔柯说,“你放心吧,要不了多久,哥哥就把徐夙隐抓来给你当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