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的山脚下,一个年轻的胖子扶着膝盖冲李云道拼命摆手:“走不动了,真走不动了,峨眉山这么大,去哪才找得到?不找了不找了……”
一身登山冲锋衣的李云道戏谑地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乐天,又抬头望向白云浮动的山腰,笑道:“与其往后沉浸在自责与愧疚中度日如年,不如这个时候咬咬牙走上去,否则你人生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那个当尼姑的女人都是笼罩在你头顶上的阴影。”
胖子干脆翻身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台阶上,狠狠抹了把额头上不断滑落的汗珠:“要不,你替我跑一趟?”
李云道怒道:“他日你洞房花烛时,是不是也要我帮你进去?”
胖子转头,仰头看向上几阶台阶上的李云道,悲愤道:“兄弟妻,不可欺!”
李云道走下来,坐在胖子身旁,叹息一声:“这种事情,总要你自己去了才有足够的城意。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的,梅灼曦和梅灼薇这姐妹俩,你究竟喜欢哪一个?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一定要想清楚了,自己明明跟姐姐了婚约,是不是因为自己那点小小的自尊心,才去招惹人畜无害的妹妹的。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乐天一开始一脸笃定地想张口,过了片刻,一抹犹豫出现在那对因脸上肥肉太多而显得很小的眼睛里,之后干脆将脑袋埋进搁在双膝上的臂弯里。
李云道看着身旁的悬崖峭壁,轻叹一声道:“这世间的纷扰太多,有时候我们会被一些莫名的情绪蒙蔽了双眼,但我们得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能被自己或者他人误导了。”
乐天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嗡声嗡气道:“关键是我也不知道啊……”
李云道笑道:“现在不知道不要紧,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你只要不会一辈子都不知道便好。”
胖子猛地抬头,小眼睛又闪烁着一股子幽怨:“李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遭人恨啊?”
李云道诧异道:“为什么?”
胖子道:“你总是在我的生命里扮演智者和哲学家的那个角色,你这样会让我自惭形秽的。我那原本就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自信心,都被你的睿智给碾压得粉碎。”
李云道失笑:“你的意思是你在嫉妒我?”
胖子装着抽泣两下,忿忿道:“你说说看,我如果会不嫉妒你,都是红三代,我还是个大光棍,你老人家娥皇女英,一儿一女,关键是混得比我还好,三十出头的副厅级,一年半结业后,一个妥妥儿的正厅一定会砸到你头上去。何止我会嫉妒,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嫉妒!哼!”说完,胖子很孩子气地扭过头去。
李云道突然道:“喂,要不等结业了,我申请调到蜀中来,咱们搭班子大干一场?”
原本还因为人生际遇愤愤不平的胖子立刻转过头,惊喜地看着李云道:“真的假的?”
李云道站起身,仰望远方高耸入云的天池峰,笑道:“自古便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说的不单单是往返蜀地难,其实在蜀中自古当官都很难。蜀中省会名为天府,何为天府,天堂之府啊,比‘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江南还要霸气几份。明清时,亦有文人墨客称之为小江南。说实话,下昆仑山的时候,蜀中天府曾是我的首选目的地,奈何搭乘的玉贩子的卡车一路到姑苏,这才直奔了江南,否则当初如若直接来了蜀中,不知人生又是何种际遇了。”
胖子嘿嘿笑道:“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的,你早来蜀中,没准儿咱俩早成兄弟了!”
李云道笑道:“现在也不晚。如若不是兄弟,干嘛跟你跑到这山里来?走吧,不是吓唬你,再这么歇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
刚刚腿上仿佛被灌了铅一般的胖子也歇息了差不多了,扶着膝盖站了起来,拍拍裤子,露水四溅:“行,看在你愿意毕业后愿意来为咱们蜀中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