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安置在年轻贵族的斜对面,她先是使劲往手里喷哈气,然后缩着脖子打了几个哆嗦,才勉强抬起头,努力摆出感恩的笑脸,面对对方。
“谢谢——啊!”
她惊呼出声,眼中闪过惊诧,整个人如遭雷击,大张着嘴巴,呈现出一副痴傻样。
坐在对面的年轻贵族在对她微笑。他长得异常俊美,服装简练精致,高贵的气度是她平生仅见。
翡翠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眼底深处隐藏着某种宛如罂粟的蛊惑力——他长得和她的父亲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老天的恶作剧吗?
“爸、爸爸……”她抽着鼻子,呜呜咽咽地喃喃道。
年轻贵族诧异地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由衣眨了眨眼。
细看之下,这个男人和父亲并不一模一样,他明显更具有贵族范,嘴唇更加单薄,脸颊也细瘦些。他就像是父亲的同卵双胞胎,只在细微的地方存在些许差异。
她木呆呆地盯着那张脸,不知道要说什么,仿佛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男人无奈地笑笑,似乎十分习惯应对这种场面。经常有女人对着他的脸傻笑、发痴,他习以为常了。
本以为手上的单身主义戒指能够阻挡那些过分的热情,可惜效果不大,女人们似乎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是能攻破“浪子”的真命天女。
现在,这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也是这副样子,倒有点好笑了。
他转开目光,注视着车厢的一角,忽然眼睛掠过那两个包裹。
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马上意识到这女孩是近期在他家帮工的临时女佣之一。
“我就是阿尔伯特,那两个包裹是给我的吧?”他开口道,依旧微笑着。
由衣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回复理智。她连忙将箱子递过去,而阿尔伯特却没有想接的意思。
“放那儿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摆了摆手,手上套着与他发色相近的鹿皮手套。
由衣“哦”了一声,把包裹抱在大腿上,目光低垂,盯着自己破旧脏污的鞋面。
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看见这张脸。她抿着唇,强忍住涌上鼻腔的酸楚。
阿尔伯特略带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脏兮兮的女孩,她怎么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呢?是因为感动吗?
还是——
“手上的伤很痛吧?”他温柔地问,似乎怕吓到她,身体往前探了探。
由衣连忙把手向里缩,仿佛生怕他看见自己的惨状。
阿尔伯特叹了一口气,脱下自己的皮手套:“带上这个吧,能稍稍缓和缓和,等回到宅邸我让路易斯帮你处理一下。
由衣犹犹豫豫接过手套,依旧不敢抬眼,生怕眼泪会飙出来。她嚅嗫出一声“谢谢”,慢慢地将手套戴上。沾有他体温的棉绒里子一点点驱散寒冷,她的心蓦地烫了一下。
她终于破防了,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呜哇呜哇的哭声像乌鸦在嘶嚎,阿尔伯特罕见地被吓了一跳。他抬了抬手,却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又慢慢放下。
由衣哭得鼻涕眼泪糊满脸,等情绪稳住时,她连忙用袖子胡乱擦一通。重度洁癖患者阿尔伯特目睹了这一场景,痛苦地蹙起了眉。
虽然不应该,但他确实在一瞬间起了将她踹下马车的冲动。
而此刻将小脸抹得更加花哨的由衣,毫无知觉地垂下胳膊,沾着鼻涕眼泪的袖子自然而然擦到了座椅的缎面上,并随着马车的颠簸,反复摩蹭。
阿尔伯特单手扶额,用良好的教养努力维持住微笑。
车子停住了。阿尔伯特起身,率先跳出马车,他向由衣伸出手,由衣扶着他的手,笨拙地也跟着跳下来。
“那个,手套还给您吧,我已经很暖和了。”她正要摘下来,阿尔伯特立刻制止。
“没关系,送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