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昌城东,兴盛左坊,这里住的都是寿昌镇军的家眷,这次从寿昌镇军跟张昭去安西的人中,有五人战死。
而战死的五人中除了火生儿外,其余四人有三人都是兴盛左坊的人,所以张昭就在这里, 给他们举行了一个集体葬礼。
葬礼进行的非常隆重,寿昌法源寺的主持大师亲自带着寺中高僧过来了,要给三位英灵做一个七日的水陆法事,用以超度亡魂和为生人祈福。
三员白袍小将抱着三个骨灰瓮,缓缓上前,他们穿着月白色的圆领衫, 神情肃穆, 这是张大王义儿军的成员。
领头的就是那个克孜勒库姆沙漠中给大军带路,极为聪慧悍勇的东曹小子灰狗。
灰狗儿是曹氏曹延绵的远房侄子, 是以被张昭任命为了义儿军的首领,还赐名为张烈成。
“老丈,这就是瞿七郎的遗物!”张昭亲手把一套铁扎甲,送到了一个哭的浑身颤抖的老翁面前。
老翁伸手摸着扎甲那破口的甲叶,哭的更加厉害了,瞿七郎就是被一杆长枪从这里捅进去战死的。
“敢问二郎君,我儿瞿七作战英勇否?”瞿七郎的老父没有接甲胄,而翕动着嘴唇问张昭。
张昭重重点了点头,“瞿七郎是个好健儿!当时我们在宁远三水湾,以一万三千人与波斯人三万大军和喀喇汗人两万大军决战。
战阵中,波斯甲骑三百直冲某之所在,瞿七郎与全队人上前拦截,先发三矢射铁马,每发必中, 波斯甲骑应声而倒者三!”
张昭讲到这的时候, 故意小小停顿了一下。
“风!”一声大喝, 不管是老翁还是丁壮, 甚至是孩童,都跺脚击拳大吼了一声风,昂扬的战意,陡然飙升。
“其后甲骑大至,瞿七郎持槊上前,挑一敌骑下马,复用铁斧砍杀之!”
“风!”又是一声大喝,只吼得插在墙上的火把火苗乱颤。
“惜乎,波斯贼骑众多,瞿七郎又杀一贼,即被数十骑围住。
波斯人不敢上前,只敢于马上发矢,瞿七郎身中十余矢,血流满地,终于力竭,高呼杀胡报国,阵殁于宁远药杀水三水湾畔!”
“壮哉我儿!”瞿七郎的父亲泪流满面,没去接扎甲而是接过了骨灰瓮, 他手指不停在土陶做成的骨灰瓮上不停的摩挲着。
“那我阿弟罗五郎呢?二郎君, 他战殁何处?”
罗五郎父亲早逝,老母已经哭得昏死了过去, 只有一个长姐还能站得住,正被丈夫搀着朝张昭发问。
“罗五郎战殁在碎叶城外,当是时波斯军数万人围城,罗五郎身披铁甲,纵横于波斯军中,引弓射杀者七,长槊击毙者九,惜乎的战马失蹄,陷吾勇士于数百贼寇军中!”
张昭的眼泪都出来了,罗五郎确实很可惜,在军中以小罗成戏称,是张昭憾山都中为数不多的具装甲骑将。
阵亡的更是有些倒霉,本来都击穿波斯人军阵了,可是马失前蹄,把他摔了下来,冥冥之中,竟然和罗成马踏淤泥河差不多。
“我的儿啊!”此时,罗五郎的老母悠悠转醒,恰巧听到罗五郎战殁,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某张二郎!送瞿七郎、罗五郎、李大郎英灵回乡!拜谢老父老母,养得此顶天立地男儿!”
张昭说完,捧着瞿七郎的扎甲和罗五郎的兜鍪,单膝跪地向瞿七郎的父亲与罗五郎的母亲致谢。
至于李大郎,他出征后父亲带着幼弟就搬走了,人还没有找到。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