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某终于见到你了!”张昭营帐中,李七郎悲嚎一声,扑倒在惠兴老和尚的身前嚎啕大哭。
能让一个二十七八三十岁的男人哭的如此凄惨的,一定不是什么寻常的遭遇。
见到李七郎,从来都是一脸古井无波的惠兴老和尚也摇晃了两下,眼泪哗的一下就飚了出来,他伸出手去扶还在地上的李七郎,嘴里嗯啊呀呀的叫着。
说话了!但没有完全说话。
张昭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从惠兴老和尚的咿咿呀呀中,其实还是能听出音节的感觉,他也总不至于见到李七郎了还不开口吧,难道真是有口疾?
“惠兴师兄,这位就是张二郎君,他出生沙州名门龙舌张氏,乃是大唐太保,归义军节度张义潮公的后人!于阗金国的大圣天子,就是二郎君亲舅。
张二郎君有数百陷阵甲士,日前在疏勒数败伊蒂哈德那贼胡,他是专程来寻找我们的。
惠通师兄已经和二郎君定下里应外合之计,救出师傅,收复疏勒,报仇雪恨,指日可待了!”
李七郎指着张昭说道,实际上在这之前,张昭就自报过家门了,但这惠兴老和尚完全没反应,直到这会李七郎也如此说,惠兴老和尚才认真的打量起了张昭。
龙舌张氏是南阳张氏在沙洲的分支,据说当年沙洲这支张氏的祖先张嵩,曾在沙洲的黑河边杀了一头祸害乡里的恶龙。
随后他把恶龙尸体送到长安呈给天子,天子则命人把龙舌切下来装在盒子里面赏赐给张嵩。
于是他在沙洲留下的这一支后人,也被称为了龙舌张氏,所以龙舌张氏就是南阳张氏的一个分支。
听着挺玄幻的,不知道自己这位老祖宗是干掉了一头猪婆龙还是什么的,可是沙洲有鳄鱼吗?或许是条大蜥蜴或者什么的吧?
“二郎局,惠兴师兄非是不能言,而是他和道真师傅以及几位师兄心怀一个大秘密。
所以在大云寺被那些贼胡摧毁的时候,他们就集体修炼了闭口禅,从此不言不语,免得泄露秘密。
不过刚才师兄已然破戒,只需数日多至十日,定能开口言语。”
看着张昭疑惑不解的样子,李七郎又赶紧向张昭解释,说着他对着盘坐于毛毯上的惠兴宣了个佛号。
“师兄,七郎想把自己知道的事跟张二郎君说一说!”
惠兴淡淡一笑,对着李七郎点了点头。
李七郎则郑重对着张昭整理了一下身手皱巴巴的衣服,还端了端头上的发巾,随后非常正式的把手中那枚大唐建中通宝递给了张昭。
“二郎君!某李七郎,正是你要找的当年安西大都护麾下军马后人,某的六世祖,就是当年北庭大都护,北庭伊西节度使,宁塞郡王,赐姓李,讳元忠之弟!”
李元忠啊!一股热血直接冲上了张忠的脑门,继而也冲到了他的眼眶。
强忍着眼眶的发热发红,张昭努力的平静下了自己的情绪,他终于找到了,当年安西大都护,果然还有后人在?果然还有传承,他们还记得自己的祖国!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去于阗?为什么不愿跟自己相认呢?
说到这,李七郎也红着眼眶,随后也讪笑了一声,他解下了一直包在头上的头巾,一头带着一点紫褐色的头发出现在了张昭眼中。
“李啊!我们家姓了上百年的李了,可实际上我们是没资格姓李的,我们应该姓曹,混了上百年了,可为什么还要长一头褐发呢?”
苦笑过后,李七郎有些苦涩的把头巾放到口袋,转而熟练的为自己系起了幞头。
张昭想起来了,李元忠其实并不是汉人,他是粟特曹国人,原名叫做曹令忠,他是与郭昕一起孤军镇守北庭,忠勇感动天下后,唐德宗下令赐姓李,改名为李元忠的。
这是赐姓,也就是李元忠自己的后人当然可以姓李,但李元忠弟弟的子孙,可就没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