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枫月足足数日饮酒不曾上朝,朝堂上的官员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装作是不在意,可是心里面难免是在思量,这位老爷子究竟又是个什么意思?
众多朝官暗地里讥讽他是天京城缩头老龟,可是这老龟四根腿却称得上撑天巨柱,动上一动,整个朝堂上便要风起云涌,一切或许都在皇上的控制之中,可是于他们而言,却足够头疼了。
朝堂上唯一可以和周枫月比比资历的老尚书闭目不言,任谁问他都是笑呵呵得摇头,旁人拿他也没有半点办法。
这位极看好王观蝉,却也曾经断言过阴阳家再无五百年兴盛的老人,是如今的大秦朝朝堂上,见到大臣抱柱死谏次数仅比周枫月少一次的长青不老树,名声却要比周枫月高得不知道哪里去。
大秦三省六部的三位长官以中书令为首,尚书,门下为辅,并称丞相,可是民间称呼老丞相一定是在指这位老先生。
为人不拘礼数,当年以尚书之位,和江湖说书人写诗文隔了千万里对骂,半逼得朝堂官员助拳,各自遣家仆买他的诗文故事回去,结果却还骂输了的就是这一位。
连皇帝都买了一本回去,看完之后说了一句这是真的难看,输了正常,不知如何被这位老大人知道了,后来顺走了皇帝一枚上好的古砚,倒是让后者哭笑不得。
而今双手插在袖口,双目闭起似在打盹一般。
今日皇帝罕见没有早到,众人站在太极殿外面候着,仔细看看,朝堂上人有隐隐抱团的趋势,靠得虽然近,却只是打个招呼,多说一句话都欠奉,倒是泾渭分明。
大抵是武官一堆,文官一堆,七国之战中武官拿下了偌大的功劳,隐隐自矜,不屑与朝堂上动嘴皮子杀人的文官为伍,六国勋贵则自己站在一侧。
往日不乏曾经你死我活的大敌,大骂枕戈待旦而眠,不共戴天,现在还是站在了新朝的殿下,彼此抱团。
当年秦扫平六国之后,并没有继续以刀锋逼迫那些文人。反倒派遣官员,将原本下放在狱中的案件重新审理,皆减一等处置,又减免赋税三年,安抚诸多世家官员。
武将多桀骜,当朝大都护曾经杖杀驸马,劫掠过他国皇室之女,王天策曾亲自斩下燕国长公主人头。而以老尚书和周枫月之尊,曾经亲自为各国先皇扫过陵墓,也曾把臂与世家清谈,踏山游水,访求隐居名士,筑访贤阁。
不过五年之后,承秦国爵位者三十一人,入朝堂为官者数百。
而今这些六国勋贵也就只在周枫月和老尚书面前恭敬些,面对那些屠灭他们故国的武官宿将没有半点好脸色,甚至有人背地里说过,恨不得唾大都护面的话。
不过当着大都护的面却绝不敢说这种话。
当年七国之战,这位大都护杀得人比起神武府只多不少,一双手沾满血腥,被敌我双方都看作生在世上就是为了杀人的杀神种子,只是此时总领大秦疆域各大都护府,常年不在朝堂。
不只是他,就连神武府残留下的一些官员,也都只在朝堂边缘站着,抱着手臂冷眼看着百官交谈,神色淡漠,不和其余人交谈,偶有几人和善,也会被三言两语直接呛回去。
老尚书约莫是真的老了,站着都有些微微打盹的迹象,头稍微往下点了点,猝然惊醒过来,睁开一双眼睛左右看了看,有官员低声关心了两句,却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是无妨。
稍微伸了伸筋骨,估计着时间差不多,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前面还空出了个位置。
没有官位,只是穿了一身粗布青衣的林自在,却站在了百官之前,只在老尚书身后,这十几年来,他也只在中书令和老尚书身后入殿,还在同为丞相的门下省东台左相之前。
若是中书令和尚书换做了其他两人,或者还要更在百官最前。
去年皇长孙按照礼法,巡游扶风郡的时候,就是这一位陪同在侧,另一位陪在皇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