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渗入黄沙,转眼被吸食得干净。陈汉从仍在抽搐的戎弥兵身上剥下盔甲套在自己身上,摘下羊角毡帽,套在自己的头上,取下他腰间的佩刀,俨然就是个戎弥兵了。
箭塔处没有异常,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能见度变得极低。陈汉拉着尸体来到藏身的凹处,从怀中掏出短刀。短长尺许,寒光四射,是他从一个勒离商人手中用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刀是百练精钢,刚才用它抹开戎弥兵的脖子有如杀鸡,锃亮的刀身滴血不粘。陈汉用短刀割下戎弥兵的左耳,军纪规定杀敌取耳记功,一个人头除了记功一次还能赏银二十两。
将敌耳用油布包好塞入怀中,陈汉翻身上了戎弥兵的战马,鼓了鼓劲,向着军寨驰去。军寨门前有看守,见陈汉驰来,以为是刚才拉尿的士兵,笑骂了几句,没有阻挡。
进入军寨之后,陈汉发现灯火连绵数里,比想
像中的面积要大出近倍。将马拴在偏僻的树荫处,陈汉不敢走营帐划分出来的大道,沿着边边角角的暗影摸索着往里走,一边计算着帐篷的多少。
陈汉是化州府的龙卫,对西域军队的扎营习惯有些了解,知道戎弥人的帐篷两两相对,十顶帐篷为一组,营帐的周围和营区之间挖有排水沟,严禁士兵乱窜。算了一下帐篷数量,找到了一排茅厕,军营两侧对称的话应该有三千左右军队,除了攻打井门关的二千轻骑外,这里还驻扎着千余戎弥兵。
听到马嘶声,陈汉的动作越发小心,从帐篷的暗影处探出身向前张望,一箭开外是木栅围起来的马厩,木栅外每隔十丈便有一座箭塔。木栅中间是寨门,灯火通明,有两列戎弥兵把守,一柱香的功夫,陈汉就看到三队持枪的队伍巡逻经过。马厩前有条水沟,将前面的营房和后面的马厩隔开,顺着水沟往前影影绰绰有些建筑,不知是什么所在,关键是这里有水,足以支撑三千戎弥兵在戈壁滩的生存。
观察了一刻,陈汉放弃了潜入马厩的打算,此
处无疑是戎弥人的储用军资的据点,探知的情报已经足够自己立下大功,能安全回去送信才有机会受赏。陈汉顺着原路返还,月亮升到中天,应该是亥末时分,经过营帐时能听到帐篷内传出熟睡的鼾声。
整个大营很安静,陈汉蹑手蹑脚地走着,生恐弄出声响吵醒营帐中的士兵。那匹马依然拴在树下,很幸运,没有人发现自己。从腰间的束带中摸出把炒黄豆来,喂给马吃,炒黄豆既是干粮也是马饲料,陈汉骑来的马藏在离寨子二里外的胡杨林中。
喂完马,陈汉觉得轻松了许多,轻手轻脚地向寨门行去。进营容易出营难,此刻寨门已经关闭,寨门前燃烧的两盆熊熊炭火,有十多名戎弥兵抱着长枪在烤火取暖。陈汉隐在离寨门十余丈远的旗杆后,盘算着如何才能出营,硬冲肯定不行,寨门前十多个兵丁就能把自己缠住,箭塔上有弓手,不用惊动大营内的士兵就能把自己留下。
声东击西,引燃帐篷,趁乱脱逃?念头闪过,陈汉立时否决了,火焰一起,就是告诉戎弥人自己潜
在营中,要知道这是戎弥的飞鹰军,是戎弥国的精锐,乱未起自己八成就被抓了。假做传令兵、巡逻兵,骗开寨门出去,陈汉苦笑摇头,白天或许有机会,现在是半夜三更,出去便是自投罗网。目光四处扫看,最后落在土墙之上,这土墙两人多高,说不定能想法子翻过去脱逃。
陈汉退回暗处,选了处离箭楼远的地方,避开月色,摸到土墙根下。用手扣了扣筑土,很坚实,从怀中摸出刀挖了挖,好一会才掏出鸡蛋大的一处缺口。看来想从土墙上挖着脚点不易,更不用说掏出个洞来,三尺宽的土墙,放开来让自己挖也恐怕要两个时辰。
抬头看了看墙顶,伸长胳膊比划了一下,还差五六尺的样子,陈汉无计可施,泄气地坐在了地上。那匹马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陈汉身旁,低下头,热热的鼻息喷在陈汉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