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的颜色加深。胡简正眯着眼努力分辨着旗帜上的图案,是熊。心中轻快了些,不是狼头,这意味着南下的不是北漠王庭,而是王庭下的部落,相比之下战力不如王庭的狼头军。
身边的镇副吕光宗显然也松了口气,向城下吐了口唾沫,笑道:“狗熊头,是阿史部,还是浑支部的牛头。胡将军,这是给咱送战功来了,库房里新到的十万只箭拿出来用上吧,朝庭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咱得给兵部的老爷们涨涨脸。”
守将们的轻松态度感染了周围的士兵,老兵大声地向新丁吹嘘着自己的战功。石大胆对阿虎道:“等下学着我的样,贴紧垛口,别让胡人的箭射到。我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阿虎的脸色有些苍白,强笑道:“老哥,你可看着我点,我这腿怎么有点哆嗦,不听使唤。”
地上的砾石在马蹄声中颤动着,一只蜥蜴惊惶地逃窜,还是没有逃脱被踏成肉泥的命运。数万只铁蹄踏起的不光是烟尘,还有对人心的震憾。
奔马如潮而来,黄沙关上都能感觉到冲击的力度,石大胆拉着阿虎蹲下,缩着身子靠在垛口下,阿虎惊惶地向四周看去,大部分人都蹲在垛口下,胡将军和吕将军依旧站直身子向外观望着,几名持盾的亲卫围在他们身边保护着。
浪潮在百步开外灵巧地一分为二,横着向两侧泻去,无数点黑蝗腾空而起,密密麻麻地向着城头扑来。
“笃笃”声有如急雨,阿虎感觉整个黄沙关都在箭雨下颤抖着,一支利箭就落在身后尺许,寒闪闪地箭头迅速地钻入泥中不见,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
,黄沙关头布满了箭只。
惨叫声时不时地响起,阿虎看到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哨棚里的宽仔肩上中了一箭,身子一歪,紧接着又是数箭射在身上,要不是旁边的老兵死死拉住他,恐怕被箭雨穿成了刺猬。
箭雨足足持续了半柱香,阿虎勾着头不敢听、不敢看、不敢想,只觉得心都快要蹦出来,“怦怦怦”地跳动着难受极了。
“起来,还击。”身上挨了重重地一腿,石大胆怒喝道:“别他妈地孬种,往下射箭”
阿虎才发现垛口边袍泽们早已在将军的喝令下站起,弯弓朝城下反击。挣扎地站起身,阿虎弯弓,往城下一看,黄尘滚滚,人影幢幢,慌乱间也看不清胡人的样貌,松开手,箭朝下射去,也不知射中没有。
箭只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网,死神在网中央狞笑着,收割着鲜活的生命。
阿虎已经顾不上害怕了,机械地弯弓将箭射出,不时有箭带着啸声从耳旁、头顶掠过,身旁的袍泽有人倒下拖走,留下的空缺立刻被填上。
“小心别让石头砸到。”吼叫声在耳边响起,石大胆想也不想,拉着阿虎就缩回垛口下。
整个黄沙关突然震动起来,不远处的垛口在一块巨石的撞击下坍塌,有人掉下了关城。阿虎一闭眼,此时落下关城,不摔死也难以活命。
身子被震得颠起,一块近尺的石头在不远处砸落,在坚实的城面上留下坑印,翻滚着撞在另一边的垛口。阿虎吸了口凉气,这块石头至少有五十斤,被砸中的话,骨断筋折。
石大胆见阿虎哆嗦成一团,笑道:“别怕,外面没几块石头,砸一会就停了。”
“冲城车来了,别让冲城车靠近。”胡简正的嘶孔在城头飘荡,阿虎茫然地跟石大胆站起,只见八十步外有四辆头顶着屋顶样的东西缓缓地向城池推进
。
转瞬间无数只箭朝着冲城车射去,屋顶上插着杂草般的箭只,冲城车依旧缓缓地逼进。棚顶蒙着几重牛皮,箭无法穿透,躲在棚底人丝毫无伤。
“用火箭!绞车弩推出校准!”
箭头后绑附着浸满油脂的麻布,凑到火盆上立时燃着,流星般地扎向冲城车,冲城车顶上冒出股股黑烟,显然牛皮上涂了防燃的药水,火箭一时间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