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无比。
蒋云琪曾经做过无数的梦,每一年每一天,几乎没有间断过,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有时候血色之后,会伸出一只小手,与他遥遥相望,却始终触碰不到,只有那一声声“云琪哥哥”,缠绕耳边,痛彻心扉。
江小鱼见他默默地流着泪,双眼甚至有些呆滞,被他这怪异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将他扶到沙发坐好,又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本子,温柔地问道:“云琪哥哥,你能告诉我,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吗?”
好吧,既然第一声已经叫出来了,之后就没什么羞涩的了,她一直在心里重复地说着,他只是个病人,对,他只是个病人,我这是在帮他治病。
蒋云琪躺在沙发上,头枕在沙发背上,脸部朝上,双眼紧闭,似乎这个动作可以将泪水流回去,就不会让人发现他的脆弱,这也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江小鱼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等着他,等着他开口,等着他将心底的故事讲出来。
虽然对她而言,蒋云琪只是个初相见的陌生人,但内心深处却无比坚信着,他一定会开口的。
至于为什么如此坚定,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当了许多年精神科医生特有的直觉,也可能是因为他那莫名其妙的请求。
她在心里想着,在蒋云琪的内心深处,肯定住着一个人,一个曾经每天亲密地叫他“云琪哥哥”的人。正因为那一声跨越记忆的“云琪哥哥”,定能勾起他的回忆,将他心底的黑暗撕裂,射出一束暖热的阳光。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蒋云琪真的开口了,那些被他隐藏在心灵最深处的隐秘,一直压了十多年,此时的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堪重负,想要冲破围栏跳出来,让密不透风的心好好地呼吸一下。
早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身边就有一个家庭医生,也是精神科医生,可如今过了十五年,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只因他从未向他人敞开过心扉,更不曾将那些隐秘说出口。
有时候他会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对那个医生的不信任?或者想要极力隐藏不堪的过往,并以此来保护脆弱的自己?亦或者只是一直在逃避?
可当他看到江小鱼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只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可以倾听他的人,可以让他无所顾忌去倾诉的人,而那个人只能是眼前的人。
不管江小鱼是不是医生,都注定是她,因为她一直是他的结,亦是他心里过不去的情劫。
蒋云琪忽然睁开眼睛看向她,看着她清澈透明的眼睛,那里好似蓄着一汪水,埋着一块褐色的玉,此时里面满满都是他的倒影,好像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一样。
他的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放松,缓缓开口说道:“我总是重复着做一个梦,几乎每天都会梦到,而且已经做了十多年,有个词叫跗骨之蛆,我想就是那种感觉吧。”
江小鱼见他终于开口,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循循善诱的老师一般,温柔说道:“那你在梦里见到了什么呢?”
蒋云琪似乎不想面对那一切,脑袋忽然一阵针扎般的疼,他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依旧将头靠在沙发椅背上。
声音轻缓,早已退去了原有的冰寒,“梦里刚开始的时候,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好像是血染的,然后是大片大片的白色,是玉兰花盛放的颜色。
在玉兰花树下有一个少女翩翩起舞,她总是朝着我甜甜地笑,喊我‘云琪哥哥’,然后……”
江小鱼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他的话,听到这里,他却戛然而止,不禁问道:“然后怎么样了?那个少女怎么样了?”
她慢慢地引导着他,想要鼓励他将所有一切都说出来。
蒋云琪依旧闭着眼,似乎再次陷入了那个梦中,声音忽然变得很急促,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恐惧,他似乎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