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本不偏不倚砸在他脑门上,砸得他骤然惊醒。
满地狼藉。。。
容毓心里一慌,随手把砸到人的那本放在桌上,弯着腰开始逐个收拾。
只能庆幸这些卷宗不算重也不算多,除了拍的灰尘呛得人根本无法呼吸之外,没造成什么后果。
容毓索性把椅子搬到门口,等灰尘散尽。
随手捡起一本接着看。
刚翻开一页,他就觉得不对劲儿。
这封页怎么无名无姓。
再往后看,出现了一个名字,李绍泊。
这不是季思问的爹吗
容毓忙不迭的往下看,李绍泊的死讯只有一句话草草盖过:
永初二年,闻子丧,李氏心症病发,季府别苑大火,无尸骨存于世。
再翻一页,却详细记载了季思问的死亡过程。
季思问被翻飞出来的砖头砸中头部昏迷过去,容家家主容勒以细心照料为名,把他接回了容家。
刑房要收集第一手口供,索性派了个书吏前去守着,这才详细记载了过程。
当天中午出事,季思问在容家昏迷到酉时将过才转醒,还喊饿。
容勒立马安排人准备了膳食和汤药。
吃的是人参老鸡汤饭,汤药则是白君正看过了才用的配方。
越往后翻,容毓的呼吸越快,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
出来了,他稳了稳才继续往下看。
戌时,季思问突然浑身战栗牙关紧咬,胸腔起伏越来越急促。
但白君正已经家去了。
容勒只能叫容家医馆的大夫先行诊治,施针、放血、有药,几乎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可丝毫不起效。
季思问的脸越来越青紫,就像是被迫上岸渴死的鱼。
一声没吭的断了气。
容毓握着自己的喉咙,忽而回想起七岁那年,他在乱葬岗里刚睁开眼的时候。
那是个深夜。
他骤然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拼了命的掠夺空气进肺。
沉闷的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眼前一片漆黑,四肢被结结实实的捆在席子里,被人抬着朝什么地方走。
他很害怕,剧烈的挣扎。
这边一动,席子外就传来惊声尖叫,然后就是猛地一抖,他大头朝下摔下去了。
好在小孩儿反应快,就地打了个滚,半坐着倚住了树。
眼前是一个妇人,带了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她先是害怕,紧接着双眼狠狠的瞪起来,挽起袖子朝他就是一耳光。
他想挣扎,下意识伸出手去格挡,但他身子骨太弱,力气又太小,手腕又那么细,妇人一只胳膊就能把他拎起来。
他只能弯下腰护住脑袋。
等连踢带踹的消了气,他已经浑身青紫,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像只可怜小猫儿似的趴在那。
他艰难的问,“你是谁?”
他不认识这个人,更不知道为什么挨打。
妇人狠狠的淬了他
一口,“装什么糊涂呢?老娘是你的乳母!比你亲生母亲还亲些!”
“没出息的东西,还指望你给我挣个好前程呢,结果连个扫撒都不如,什么金贵少爷,还容四爷,呸!明明是个八字大凶的破烂货!便是连我儿都耽搁了!”
“命真长啊,那么折磨你都不死,现在你可不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