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子施针需要集中精力,起初还能与萧决调侃两句,到后来变渐渐安静,一言不发。萧决亦然,平常的施针并无太多痛楚,但萧决不同,他的病与寻常人便不同,因此施针越至后面,越会触发痛楚。
屋中只余熏香缭绕之声。
半盏茶功夫后,太玄子收手,垂眸歇息片刻,才睁开眼,取过旁边的帕子擦去额上的汗。
到这种时候才继续调笑:“听你父皇的意思,已经松口,过两日,你可再去求求旨意。”
这是接的沉默之前的话题,那时正聊起赐婚之事。
萧决睁开一双星眸,嗯了声,算是应答。
太玄子这是在岔开话题,不让他将注意力过多放在自己的病上。他每每如此,便说明自己的病还未寻到治本之法,无非只能靠些汤药熏香与施针暂时压制。
好在萧决已经习惯,早些年或许更多感慨与失落,但随着年纪渐长,经历的次数渐多,便觉得也就那样。
如今,也有更重要的事做。
太玄子起身,又道:“只是此事终究不那么容易,听皇帝的意思,是许你行迎娶之礼,但打算压下宗祠玉册之事。”
这是淳安帝的退路,无论如何,即便面上应允她嫁作萧决为太子正妃,可只要不入宗祠,不上玉册,总有转圜余地。
这种事也并非没有先例,从前大梁朝的某位祖宗,为了国家迎娶了外邦蛮夷之女为后,可只举行了礼节,明面上天下人看着她是做了皇后,那外邦蛮夷也退了兵。后来过了十数年,大梁国力强盛起来,皇帝便另迎娶了一位皇后,入宗祠,上玉册,皇帝对外说是平后,可事实上,那位汉人皇后总是更尊贵些。
萧决也知道这些,他熟读史书,如何能不知?
于公,他其实理解淳安帝的考量,于私,他却不能赞同这种做法。
倘若换了他,他必然不会如此。
但到底如今的天下还是淳安帝做主,萧决为子为臣,都不得不低头。
他将胸口两扇雪襟拢上,纤长细指系上衣带,起身去取搭在屏风上的衣裳,瞥见门外的一道娇小身影。
不由眸色柔和三分。
只是又想起她的病,姑且称作病症吧,面露忧色,看向太玄子,“师父……”
太玄子也瞧见了那道身影,眸中升起笑意,道:“师父只好再夜以继日去看看古籍咯。”
他半真半假地说起:“前些日子,为师倒是终于看见些资料记载,只是所写不多,并未涉及治疗之法,且再等等吧。”
萧决躬身:“劳烦师父费心了。”
太玄子笑道:“是啊,被你们这小两口可是弄得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可你们既然唤我一声师父,这便是我该做的不是么?”
萧决又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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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便见陈嫣巴巴地站起来。她方才已经站了许久,才刚在一旁的栏杆上坐下,便听见推门的声音。
陈嫣瞧见萧决,高兴地往他怀里扑。
萧决轻抚她鬓发,道:“嫣嫣怎么也不叫他们搬把椅子来坐着等?”
陈嫣道:“忘记了。”
身后的太玄子紧跟着迈出门来,笑呵呵地看了眼两个人,便听见有人来通传,说是有人找他。
“那我便先走了。”
太玄子离开后,萧决与陈嫣坐了会儿,去了躺晏清宫。
淳安帝与萧决这些日子除了上朝时相见,已经许久没在私下里见过。骤然见到萧决,淳安帝还有些惊喜,只是反应过来,他是为何而来,心中又颇为感慨。
萧决不是弯弯绕绕的人,也不与淳安帝过多寒暄,问了两句安后便开门见山。
“父皇,儿臣此来,想必父皇已经明了。还请父皇下旨赐婚,儿臣意欲迎娶陈嫣为妻。”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尤其在妻之一字上加重了些。
淳安帝先是沉默,背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