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早晨, 巍峨的青山脚下早早地打起了白头霜,还在被窝里就感觉到了一股股凉气直往被窝里钻,催着人赖在床上不想动弹。
可百姓却都纷纷打着哆嗦掀开了暖和的被褥, 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青山小镇上东大街街尾处往里拐了又拐, 位置十分偏僻的一处普普通通的福来客栈东家兼掌柜的周老爷子也从后院出来, 先点了大堂角落的烧水炉子, 然后才蹒跚着腿脚去揭下一块块挡着大门的门板子。
周老爷子已经五十有余,在这时代,五十知天命, 说起来也是高寿了。
都这般年纪了, 按理来说应该是做起了家里翁, 享受起儿孙绕满堂的养老生活。
然而周老爷子是个古怪人。
至少对于附近的街坊邻居来说, 他是个实实在在古怪的人。
并非说他脾气怪。
恰恰相反, 周老爷子脾气很好, 无论是对待穷人还是富人, 对待老人还是孩子, 都是笑呵呵的, 轻易不会生气, 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好人。
正如他实实在在是个古怪人那般。
周老爷子怪就怪在中年丧妻, 得了个老妻难产生下的女儿, 二十来年竟真就踏踏实实守着个女儿过日子,既不提过继也不说招赘,女儿都二十岁了,只说不想嫁人,这老爷子真就老神在在顺了女儿的意。
虽说这福来客栈不大, 上上下下也就一个不大不小的大堂,外加一个大通铺, 连个单间都没有,位置也算不上多好。平日里客人三三两两,偶尔遇到山上的青山剑派有事时才会有无处投宿的江湖人来此将就一二,可不管怎么说,这到底是个带着铺面的院子啊。
好歹也是一份不错的家业。
如今像这样放纵女儿,还真想百年以后,让女儿承了这客栈不成?附近两条街的人说起周老爷子来,就纷纷摇头摆手加叹气。
既是无法理解他对女儿的过于宠溺,也是叹息这样一个老好人,竟就要如此短了血脉,以后那客栈也不姓周咯!
周老爷子自然知道街坊邻里都是如何议论他的,他也不在意,只要女儿没为此伤怀,他就能乐呵呵地当耳旁风,该干什么干什么。
前两日他在后厨院子里提水,脚下打滑摔了一跤。
周老爷子自认没什么事儿,养养也就好了,不耽搁干活。可他女儿却非要让他招个跑堂,再不准他一个人忙里忙外地到处跑了。
说起忙里忙外,一天天的这生意,哪里有让他跑的客人呢?不过女儿平时脾气跟他差不离,万事不过心,可一旦放心上了,那就倔得跟牛一样。
周老爷子只好琢磨起如何托人找个靠谱小二的事来。
如此,揭门板的时候,周老爷子就有些心不在焉,将门板一块块取下来放在旁边,等揭到某块门板的时候,忽然发现手上的重量不对劲。
等回过神来时,那块门板已经被他从里面给揭开了,靠在那块门板上的一个白惨惨的身影就这么无知无觉倒进了门槛里。
周老爷子吓了一跳,等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个人,是个穿奇奇怪怪白衣服的年轻小子正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
之前应该是半靠在他客栈大门的那块门板上,如今门板被他一揭,人就失了依靠,肩膀跟脑袋都倒了进来。
先前便说,福来客栈的周老爷子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人,现如今冷不丁发现有个年轻人一身狼狈地倒在自己客栈门前,他没有觉得晦气,而是第一时间上前查看人的情况。
估摸着是昨晚上大半夜就倒在了这里,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打上了白霜,鼻子底下茸茸的胡须上,白霜被微弱的呼气融成了一片细细密密的水珠子。
探了鼻息,有气。再摸侧脖子,脉搏还挺有力的,又拖着脚跳出去将人浑身上下简单查看一番,确定此人身上没有刀伤剑伤之类的。
衣服虽然古古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