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比谁都清楚顾剑寒的性子, 看着冷淡,但其实暴得很。要是那对戒指平稳送到了还好说,大概还能安抚一段时间, 可要是他醒过来什么也找不到, 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他必须得回去, 这里不需要他。被一群所谓的专家当成研究标本一样无微不至地关注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只想回到顾剑寒身边。
“那什么……医生, 我想上厕所,能先帮我拆一下身上的线吗?这样我走不了。”
闻衍撑着坐起来,只是这样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就受到了不小的阻力。那些交缠繁复的线路并不算什么, 更麻烦的是那群把他的存在看得太过重要的医生,蜂拥而上,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护士!神经内科重症监护1175号病房需要一台卧床大小便护理仪!”
再三请求之后,闻衍原本便不太热络的眼神也慢慢冷了下来。他抬眸看着这群专家,琥珀色的眼珠中像是映出了某种冷血的怪物, 这间监护室也像是牢房,关押着他归心似箭的肉身和灵魂。
他也有想过闷头狂拆身上的贴片和针管, 但为了防止被诊断为精神病再拉去接受更加封闭的治疗, 还是哽着一口气继续与这群老头周旋。
“叔叔,爷爷,大爷!这么多人呢, 都看着我我怎么上厕所啊?给孩子留点隐私吧, 如果换作是你们, 也不愿意被人这样看着啊。”
“后续的治疗和检查我都会配合的!真的!我保证!你们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抓狐狸我绝不逮鸡!人有三急,求求你们让我出去上个厕所吧!很快就回来!三分钟!”
坐着的那位专家看他哭嚎得实在可怜, 但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稍微思忖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随手指派了身边的一位主任:“你陪着他去厕所,万一跌倒了就不好了,病了那么大一场,虽说现在还看不出虚弱的征兆……”
他应该是那个专家组里的权威,此话一出,便有专门的护士上前来细致地帮闻衍拆身上的各种贴片和针管,他身上留下了很多青青紫紫的伤痕,那是拔针后血液从血管破损处流了出来,然而他却浑然不觉,唇角勾起极轻一点弧度,目光穿透厚玻璃,似乎已经到了极远的小巷。
“多谢。”
他还保留着从修真界带过来的语言习惯,这也很正常,毕竟他回到这里还不到两天,而且一直待在重症监护室,除了那群医生护士,不曾与外界有任何交流。
但有一点让他很在意。
他明明在修真界度过了大半年的时光,但是听他们的意思,现在距离他在那条巷道发生休克的时间也不过二十二天。
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而距离他刚回到这边已经将近两天,那么修真界的时间就应该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大半个月?!
闻衍终于反应过来,一时间似乎有一盆水从头顶浇下,教人从心口冷到脚跟。他猝然止步于安静的廊道上,强装镇定的面目轰然碎裂,有些事情他不敢深想,但心脏还是忍不住产生了如坠冰窟的错觉。
大半个月……顾剑寒见不到他,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不愿意把顾剑寒想得太过残忍,但事实上,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的师尊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而且在极端情绪的支配下会变得极为冲动,做事不计后果。他一怒之下会不会将三界一整个毁灭了都未可知,当理智丧失的时候,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他似乎天生就缺乏一种共情的能力,或者换一种说法,就是冷血。他不会在乎三界百姓的命,也不会在乎三界该何去何从,这一点闻衍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