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探花,你怕不怕呀?”
萧绍是个纨绔,这是他惯常调戏美人的手段,往常这样做,美人往往含笑娇嗔,作势倒进他怀里,或是佯怒这挥开他,可戚晏没拂开他的手,只是低低笑了声:“怎么会怕呢?”
当年他们全家下狱,牢房里腐烂腥臭,墙壁早被陈年血迹浸透了,而墙缝之中,苔藓在血迹里茂密生长,密密麻麻,臭虫蛇老鼠从铺盖的稻草上爬过,夜晚时万籁俱寂,便只能听见它们觅食的声音,混合着隔壁哀哀切切的□□。
有时候,这□□来自于新来的囚犯,可大多数时间,这□□来自于他父亲。
刑狱的手段,总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都过来了,剩下的,还算得上什么?
老马迈开步子,沿着小路朝银库奔去,行到岔路口,萧绍一勒缰绳,冲着青龙山上去了。
狂风自耳边呼啸而过,戚晏握紧缰绳:“我们往安王墓去?”
青龙山一整个座山,都是历代安王的陵寝,上上下下八座大墓一字排开,山顶风水最好,是第一代安王的陵墓。
萧绍:“我有个猜测,需要验证。”
两人走到半山腰享殿处,便将马系在了树桩上,绕过了有守墓人看守的殿门,徒步往山上去。
戚晏皱眉:“这青龙山实在古怪,周围都树林茂盛,枝叶扶疏,只有这里越往上走,越是光秃秃的一片。”
萧绍随口:“前朝王爷建墓,喜欢秃顶的山吗?”
戚晏摇头:“自然不是,无论前朝我朝,都以花木根深叶茂、郁郁葱葱为美,君王选陵墓时也会刻意挑选这样的山头,必然不会刻意选择枯山的。”
青龙山不高,也就是郊区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山包,不多时,他们便登了顶,八座安王陵墓尽在眼前,从山包上往下望,有墓的一侧草木枯黄,没墓的一侧则青葱翠绿,十分正常。
萧绍绕到墓前,安王陵墓封着厚厚的封门石,他俯身去看,却见门口的石块有打开的痕迹,萧绍微微推了推,石块沉重,一时竟然没有搬动。
他于是扶着墓门站起来,却忽然头晕目眩,撑着小探花的身体堪堪稳住后,萧绍皱眉道:“果然。”
他取出包裹,拿出手指大小的瓷瓶和个小钵,将泥土加入钵后拔开瓷瓶,倾倒入姜黄色的粉末,而后掺水搅拌,不多时,一层灰黑渗了上来,水面覆盖着油膜,隐隐又显露出朱红来。
萧绍与戚晏同时皱眉:“朱砂……水银?”
戚晏道:“我曾在古籍中看过,前朝皇帝视死如生,不但设立了殉葬等制度、陪葬各类生前使用的器皿,还希望死后依旧称帝称王,日日巡视万里江山,于是用岩石捏做高山岩脊,将水银化为百川千海,而帝王的棺椁就摆在山海之中,象征江山共主。”
萧绍:“既然皇帝如此,想必王爷也是如此,安王的墓穴中虽然不至于有百川千海,但想必也用水银绘制了他领土封地的河流,在他的墓穴周围有大量水银,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们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了断决。
——那不翼而飞的白银,想必就来自这里。
太子萧易伙同河东太守,挪用了府库白银,供其笼络朝臣,私养死士,本来等太子登基,一切账目自然平整,可皇帝突然派了御史来河东监察,派的还是戚琛。
戚琛是清流一派,刚正不阿的纯臣。
他来了河东第一天,便要走了府库钥匙,府库白银事关重大,一旦被揭发,宋吕洋人头落地不说,太子结党营私,在皇帝眼皮底下玩弄权术,也免不了一番冷落,两人一合计,干脆嫁祸钦差了事。
他们在面上摆了几箱真白银,府库深处则在箱中装着水银。
日落黄昏,光线昏暗,本来也看不清楚,加上府库并不通风,当时落雪,温度寒冷,水银不至于大量蒸发,可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