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殷北卿魂域的瞬间,颜钰的视野便被通片的火红包围。
这里不同于她自己的魂域满是药草和泥土的清香,蔓延着一阵又一阵浓重的血腥气味,脚底下踩着的并非泥土,而是错落无序的尖刀。
那些白花花的刀锋直朝人的脚底,刀身很长,向下望便可以看见底部托着它的火焰。
在这里,每次走一步都是堪比凌迟的酷刑,这样的地方却是某个人的魂域。
大多数兽术师的魂域都是悠闲宜居的场所,因为魂域是最后一丝防线是最后的庇护之处,所以人潜意识会将按照自己的习惯、性格将它设置成最能让本体放松休息的样子。
殷北卿的魂域与其说是庇护所,不如说是用来惩罚自己的炼狱更合适。
目光远眺,颜钰才能够勉强从满目的红里寻到一抹别的颜色,她探出去的脚尖顿了顿,咬着牙踩下去!
?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颜钰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伸出去的那只脚下面竟然踩着一块金色的字,再试探着迈一步出去,果然又有一块金字垫在她脚下。
这回颜钰看见了,那字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她仰起头,才发现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满金纹。
她在叵莱族的字典上见过这字,形似蔷薇花的纽扣心,单笔都是“S”的形状,两笔竖着一笔横着,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天边绽开一片金色的花田。
这个字叵莱人很少会从嘴上念出来,它最常见的用途就是被刺在囚犯的背上,因为它的含义正如同字形一般,像是一个不断向内旋转的纽心,能够将人的罪恶和邪念全部搅碎、吞没。
刺字是对囚犯的惩罚,同样也是替囚犯寻求宽恕的途径,传闻如果被刺字的囚犯诚心悔过,并用善举抵消自己的罪行,背上的囚纹就会自动消失。
正是因为知道这字的含义,颜钰的心情才格外的沉重。
她知道殷北卿其实一直放不下过去的阴影,没想到这件事对她的影响有这么重。
似乎看上去她已经通过愤怒将内心的不甘宣泄出来,事实上她表现出来的,远不止内心所埋藏的千分之一。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情绪太过复杂,从内部将她分裂,才导致了她阴晴不定的性格。
颜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她才在殷北卿魂域里待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热得感觉整个人要烧起来一般,无法想象如果要成功做到净化需要消耗多少气力。
但她不能倒在这,必须快点找到殷北卿在魂域中的本体将她净化,在这里待得时间越长藏息丹的药效流失的越快,她也就越危险。
好在有那些字垫着,让颜钰免于脚掌被尖刀刺破的痛苦,她调整自己的气息保持平稳,尽量在这个状态下,用最快的速度前进。
她也不知道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这片红色里摸索了多久,才终于到达魂域中心,魂域的中心终于有了除开红以外的颜色。
——一朵巨大的重瓣白蔷薇。
在蔷薇之下,并非肥沃的土地,而是一汪正沸腾冒泡的血池。
它纯洁娇嫩的花瓣与周围人间地狱一般的环境截然不符,在粘稠腥味的血色中唯它独自披挂着高亮圣洁的纯白。
若非有血池的衬托,蔷薇也不会白得那样干净。
白蔷薇的花蕊是浅淡的黄色,颜钰要找的人正坐在花蕊中心,双脚盘起、双目紧闭。
颜钰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那里已经被刀尖戳刺得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加上烈火烧灼皮肤周围带着卷边的焦褐。
她终于知道殷北卿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暂时将姬芜关进魂域中慢慢融合,她是绝对不可能把这样不堪的一面展露给别人看的,即便是从自己魂珠中孵化的兽魂。
颜钰甚至可以想象,殷北卿每次进入魂域时,是怎样煎熬地走过长长的刀尖道,她承受着皮肉之苦的极限,背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