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赛赫敕纳眯起眼。
其实大部分戎狄语他都听得懂,跟顾承宴学,更多是学如何用词、如何精确表达。
这么一个多月学过来,他总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学新知识,而是在找回自己对于这门语言的记忆。
至少在被雪山狼群收养前,赛赫敕纳肯定,他是熟悉这种语言的——否则顾承宴说话他也听不懂。
戎狄语里有好几种关于“美丽”的表达,像顾承宴给他取的“赛赫”也有美丽、好看之意。
但眼前这人用是“仁尔玛”,这词常用来赞扬草原上的美女,用在人名里,就是指代:美丽的花。
若有狼敢凑上前,对他说,大王您漂亮得像朵花,赛赫敕纳肯定要动手揍它。
可……
赛赫敕纳犹豫地看看顾承宴,这人在说他漂亮前,还说了一个词是“遏讫”。
这词,顾承宴还没教过他。
但赛赫敕纳记得,之前跟在顾承宴身边的另一个人,好像经常用这个词称呼他。
所以,这个是……乌乌的族人?
赛赫敕纳慎重,板起脸没开口,只等顾承宴发话。
站在他身后的顾承宴实际上是有点被商人的动作吓到,见他俩大眼瞪小眼,又忍不住好笑道:
“叔,你看看清楚。”
“嗯……啊?”商人揉揉泛红的眼睛,声音骤然拔高,“您……你、你是男的?!!”
赛赫敕纳:“……”
顾承宴忍不住,趴到他肩上笑出声。
“嗐——”那商人倒坦然,抹了把脸起身,重新道谢,“我是乌鲁吉,也速·乌鲁吉,东极冰线的马商,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东极冰线是草原最东边的一处地名,那里临近锦朝的东海,只是终年严寒、境内河川上常有浮冰。
因为生存环境恶劣,东极人多外出经商,中原往北的商路和北海航道,都是跟他们合作打通的。
至于他的姓氏也速,这是戎狄十二部中最擅长经商、冶铁,锻造兵刃的一部。
虽说他们的族人现在是分散在各地、居无定所,但也速先祖曾经就是在东极冰线附近、沿铁脉山而居。
顾承宴笑着摆摆手,让他不用客气。
乌鲁吉却摇摇头,“活命是深恩,二位就住在这山上吗?我下山联络上商队,就给你们送些马!”
他办事风风火火,语速飞快:
“都是上等走马!花的白的黑的,毛色鲜亮、日行千里,对了,你们毡子大么?再给你们匹牡马。”
牡马不骟,多留雄壮好战、跑速极快的,由它配出来马驹,才有机会成为上等好马。
赛赫敕纳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顾承宴则是没来得及插进话。
“嗯?”乌鲁吉拍掉自己身上的雪,低头瞥了眼被赛赫敕纳弄死的那头雪山狼,“这狼你们还要不?”
顾承宴:“……”
赛赫敕纳皱着眉,半晌后先冲顾承宴伸出手——这是他们这一个多月以来形成的默契:
每回上山来泡过温汤,都是他背顾承宴下山。
顾承宴舔了下唇瓣没动,被热气熏蒸过的双颊有些微微泛红,平日这山上就他俩,但现在不还有旁人在。
赛赫敕纳见他眼神无意识往那商人身上飘,眉心顿时压得更低,上前一步直接隔在两人中间:
“有话,下山再,说。”
乌鲁吉“啊?”了一声,抬头就看见那位长得很像雅若遏讫的少年打横抱起另外那男子。
男子轻轻挣了下、耳廓发红,却最后只是无奈笑,从少年肩上探出脑袋:
“我们住在山脚的雪山别院。”
“雪山别院?!”乌鲁吉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他加快脚步追上来,目光发直地看向顾承宴:
“所以所以!您就是第五遏讫?那个汉人国师?”
顾承宴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