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亦安最近一段时日恢复用药,但月信还是久久未至,绿漪往郑妈妈那里递信儿,陆氏自然也就知晓。
亦安的身子拖不得,幸而陆太傅那边有了消息,陆氏趁着回去拜见父亲,顺道把这件事定下来。
闻老先生是圣手,早已隐居多年,能请他出山一趟,还是靠的陆太傅早年和老先生的交情。
亦宁和亦安应下,按理也确是该去拜见外祖。陆氏此次只带了亦宁、亦安两人,为的是不动声色。只带亦安一人目的性太明显,让亦宁给亦安作下遮掩,反正亦宁是亲外孙女,旁人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等说了这件事,陆氏才问起在临清公主府过得怎么样。陆氏想着自家虽不是勋贵人家,但好歹公爹和亲爹俱是一品,又简在帝心,应该不会有勋戚贵女为难三个女孩儿。
果然,亦宁兴致勃勃地说起在公主府的见闻,丝毫没有被排挤的模样。又说起几位公主、郡主性情都十分不错,给赏也很大方。
说起赏赐来,陆氏便注意到三个姑娘身上确实多了几样首饰,安姐儿怀里还抱着个乌木匣子。
看到陆氏望过来的目光,亦安把匣子推开,“这是公主赏的墨条。”陆氏出身世家,又是自小便通翰墨的,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两块墨绝非凡品。又有龙凤纹饰,这是给皇家的贡墨。
那点子清透的龙涎香味散发开来,陆氏忖度着,公主该是对安姐儿很满意,不然怎么会单给了她两方贡墨?这样也好,日后给亦安议婚时,这也是往脸上贴金的谈资。
陆氏心中称意,她如今所虑者,唯有几个姑娘的婚事。尚仁与张家姑娘会在九月末完婚,长兄成婚,底下的弟妹们,自然也该相看起来了。到底她养了一场,已经走了九十步,最后这十步,怎么也要走圆满了才是。
儿子的前程看仕途,姑娘家看的自然就是婚事。若能说上一门好亲,不说得享诰命,起码不用为家计操心。
亦宁凑趣道,“五妹妹的字好到连长公主拿了折扇去,只当是自己掉的呢。”亦宁拿舞阳长公主拾扇这件事当个乐子说出来。
不止亦安想不明白,就连陆氏也没想明白其中道理。大概…也许…,长公主确实喜欢亦安的书法?
陆氏压根儿就没往先皇后身上想。陆氏作女官那时,先皇后少在人前练字,陆氏便是看过先皇后手书,也不会将其和亦安的字联系起来。
况且陆氏作为掌诏女官,起草诏令和在脉望楼古籍便占去她一整日的时间,对先皇后的手书只有些许印象也算正常。
那时候征召有才学的女子入宫作女官,是有隐形福利的。脉望楼的藏书便是其中之一。没有这天下第一楼作诱饵,不见得会有那么多名门女子自愿入宫。虽说当女官是个体面差事,但到底和家里人见面少了。宫墙巍峨,不是等闲人家,根本不能时时见到女儿。
先皇后算是极宽和的,一月里许亲人在京的女官们回家探亲一回,亲人不在京的女官,便没有这个
待遇了。
陆氏做了近三年女官,与先皇后是熟稔的,只是不像临清公主自小就长在先皇后膝下,舞阳长公主更是自先皇后册立时便与之相识。到底年岁浅些,陆氏只管做好女官本职内务,私下里并没有翻看先皇后手记,接触到先皇后字迹的时候不多。而今过去十来年,恐怕连先皇后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
临清公主和舞阳长公主觉得相似,也只是观者自意罢了。
想不通其中缘由,陆氏索性不再去想。反正这件事对亦安来说不算坏事,舞阳长公主和临清公主都是性子比较好的宗室,一不跋扈,二不骄纵,能得两位公主的青眼,说明亦安确有吸引两位公主的某些特质。
“你们今儿都累了,回去早些歇着吧。”嘱咐完要紧的事,陆氏便也不留姑娘们说话。她也是赴过各类宴的,知道宫里贵人们行宴,多半是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