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身后无所顾忌,而有些人踟蹰不前,则是因为身后一大家子的性命都和他紧密相连。
蒋次辅为何不肯致仕?他又能活几年?含饴弄孙已是不可能,还不是怕死后两个小儿子得不到推恩,只有个秀才功名,养不活底下的子子孙孙。蒋阁老家里已是五世同堂。长孙的长女已有五岁。多在次辅位上挺一年,能得多少白花花的银子,一大家子的开销可远远不止衣服饭食这些。
“我不能对不起陛下……”夏御史有些迷茫,他确是因圣人而有的今天,让他对立储之事闭口不言,实在心里难安。
杨氏忙劝道,“谁会拦着夫君不成?只是这奏疏言辞太过,若惹得圣人动气伤了身子,也不是夫君本意。”杨氏知道,用圣人来劝丈夫,他必是会顾忌的。
果然,夏御史到底迟疑了。圣人春秋已高,确实不能再动气。可夏御史何尝想这样?若太子和太孙无事,天下还会继续承平。还是说,本朝的气数就到这里了?
杨氏一番苦劝,总算把夏御史劝回转过来,立储之事要徐徐图之。
夏御史合上奏疏,方才他愣神的时候,羊毫上的墨滴到奏本上,显然不可能拿这个交给圣人,只能作罢。
杨氏心里也暗自庆幸,可能这就是天意。夏御史搁下笔,扶着妻子去安寝。夏家是没有妾室的,夏御史自己没那个心思,同僚之间赠妾也不会想着
() 往夏家送。那得多恨夏御史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多个妾就多张吃饭的嘴,寻常官员也就罢了,不过添双筷子,夏家可是按日用米下锅的。平白多个人去,可真就养不起了。
再者夏御史孩子也多,只听说过没孩子疯狂纳妾的,比如宗室里的一位亲王,安王年过四十至今无子,偌大的王府里塞满了人,可就是没一个婴儿降生。似夏御史这般,也不会有人上赶着送妾过去。二日才有一顿肉吃,和寻常百姓差不多,什么人想不开会进夏家的门?
夏御史是从五品,杨氏便能称一句诰命夫人,但除过朝廷赐的五品宜人礼服外,杨氏并没有拿得出手的好衣服。即便是出门宴饮,也是寻常打扮。幸而识得的几位夫人都是好性儿,并未因这个就排斥杨氏,反而让她多带几个孩子去逛,总比在家吃得强些。
请立东宫的事被夏御史暂且搁下,他眼下还出不得门去,只能在家指点孩子功课,倒过了一段颇为悠闲的日子。夏御史在家时,杨氏脸上的笑都多了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李巡抚的认罪书送到那一日,圣人召了两位阁老在后殿议事,让二王暂时主持一下朝局。
李巡抚的认罪书写得颇长,足足五六页纸,开篇第一句便是自己有负圣人教诲,愧对圣人。前者说的是孔孟,后者说的是当今圣上。
秦阁老与白阁老看完俱是沉默,李袤卿自陈他在任两淮盐运使初年便发现盐运使权力颇大,开支盐引几乎无人可以制约,转运使一人可以独为之。
每省每年所开具的盐引是有定额的,按照定额缴纳盐税。按说李巡抚手中可以调动的盐引并不多,不至于作下数额如此巨大的大案。
可李江松当时兼管盐场,盐引批下去,自有他的人带着商人去领盐。而且他开具的还是开中法所兑换的盐引,商人向其缴纳部分粮食和贿款,李巡抚再把这批粮食或卖,或充作税赋,或者在当地兴建利民工程,这一来一去,不仅赚得盆满钵满,还有许多政绩。
有些商人向李巡抚行贿,并非为了谋利,而是图名。这样的更加简单,在某项政绩后面添上名字,请礼部赐块牌匾下去,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在那沓盐引存根之下,便是这些,还有的是请求朝廷赐给某人七品冠带。一辈子没做过官,花个几万两银子,就为了能名正言顺穿上官服。且没上五品,李巡抚办这类事也是信手拈来。
本朝禁止捐官入仕,只给冠带,不给官印,而且对捐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