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被请到皇宫出席今日的晚宴。
圆形的厅堂内,地板与桌面都钉上了条纹斑斓的老虎皮,金杯里盛满晶莹的玛瑙与娇气的瓜果,长桌中央还有从北海捞上来的牡蛎与两只精心烹调处理过的大龙虾。
希德在学院公寓刚刷完牙,正准备上床,就被一群圣院教徒给拎过来,扔在了宫殿门口。
卡尼亚斯和柯特妮招募到的小组出征去了,公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没人监督他早睡,所以希德每天都看书看到很晚。
被从床上拖起来的圣子有点犯困,他想打个哈欠。但他的对面坐着在学院秘密会议打过照面的仙女教母。
这位传说中极其慈爱的贤者仍旧像上次一样,拄了根法杖,对他冷着脸面,不假辞色。
他想了想,傲慢地翘起脑袋,如同往常在圣院里一样散发低气压,仿佛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和教母互瞪。
就在两人周围的贵宾怀疑空气要冻成冰块的时候,坐在中央的裘袍男人举起了银杯。
“为陛下的健康干杯!”
亚历山大大公将宫中典藏的红酒一饮而尽,因为惯性而挺起了将军肚。
众人附和着他,纷纷举杯回敬。只有希德捏住酒杯敷衍地碰了一下桌面。
他漱过口了,而且垃圾室友不让他喝酒。
仙女教母见他滴酒不沾,意外地扫了他一眼。
“您不喝这杯酒,是因为大公之前在陛下耳边说了切尔特家的坏话吗?”
老人尖酸刻薄的语气与她那张慈祥的圆脸蛋合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希德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因此他闭上眼睛,假装成一只陷入了冬眠的冷漠乌龟。
这是几代光明圣子一贯的优良作风。
教母有气没处使,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希德与仙女教母几个来回间,亚历山大大公已经滔滔不绝地背起前几天属官帮他写好的致谢词。
他的封地就在靠近蒂亚戈的北部地区,土地肥沃,农民勤劳能干,平时油水丰厚,现在种植园却快被亡灵的铁骑踏烂了。
万不得已,他亲自造访帝都,并拉来了两马车价值连城的宝贝,以向萨尔帝国的皇帝请求援助。
亚历山大的现任大公一无是处,除了特别会拍马屁。皇帝被他天花乱坠的说辞夸得乐不可支,答应为他派去一支强力的圣院牧师小队,并派遣最心爱的二皇子一同随行。
其他人得到消息后的反应五花八门。
切尔特公爵叫他敷衍一点,因为亚历山大是他的政敌;夫人则叫他尽心一点,因为二皇子是切尔特家族的姻亲;而主教们叫他见机行事,因为“捉完了耗子,猫就会变得一无是处”。
由此可见,皇帝陛下的制衡之术还是炉火纯青的。
希德不想在党派斗争上参与过多,他不擅长这个,亚历山大大公的口水话就听得他昏昏欲睡。
他眼皮耷拉着,朦朦胧胧地,从嗡嗡作响的人声里听到一个熟悉的词。
“北海”。
希德精神一振。
于是被希德无视而正处于抑郁中的仙女教母看到,跟前的光明圣子刷的一下睁开了淡金色的眼睛。
希德记得,他的地理课导师曾经说,亚历山大的封地是在一块叫作包尔的盆地中央,而包尔再往北一点……
教母正要再度开腔,又忽然看见光明圣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粘满五颜六色便利贴的小册子,翻动的速度快得起了残影。
……笔、笔记本?
这位老魔导师看愣了。
这孩子,连、宫宴晚会的时间,都要用来复习、的吗?
希德咬着指甲,将笔记翻到标注着帝国地理的部分,眼睛一亮。
包尔的北面就是北海热林。
卡尼亚斯的委托地点就在那附近。
他暗自计算,外出镇压亡灵的时候会有多少几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