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紧闭,但眼球却是在那滴溜溜的乱转着从而牵动得眼皮抖动不休什么的……可不就显出她的晕与寻常晕厥的‘不同’来了?
尤其是在屋内的灯火被门洞里涌进来的风吹得四下里摇曳,长长的阴影更是因此蹁跹不定的时候,便李嬷嬷只有两分的不安分,也能被烛光‘冤枉’到十二分!
也就成了贾母家中再无可恕的定论!
只,再是会叫人怒火上冲拍案而起的欺骗,都不能在此时的贾母心中烙下半分的‘动摇’了:任这李嬷嬷如何,又哪里能比得了贾政带给她的震撼更大?故而经历了山火喷发再见这烛台倾覆什么的……
贾母表示:呵呵,小场面,问题不大。
尤其是当‘打发’李嬷嬷只就是分分钟顺便的事儿的时候。
……
这大抵也是李妈妈‘流年不利’,闹幺蛾子竟是不期然的迎头撞上贾政——这么一强大到难以匹敌的对手。不然就她在贾母心头该有的‘地位’和她此次失贾宝玉于王夫人之手的‘大过’,贾母该是要好好的将她当做那只杀鸡儆猴的鸡好‘折磨’一回,而非就对她‘高高举起,随意抛却’的。
……什么?被放过还不好?
不,尤其不好于贾母的处置可不是‘放过’而是‘抛却’:
即贾母并不打算再在这人身上费神了,她已成为了可以被贾母舍弃的存在,又须知对这些个熟知自己过往和内心的心腹,贾母的舍弃也绝非简单就将其抛在脑后便罢——参见王夫人是如何‘舍弃’周瑞家的,便可见贾母大抵会如何行事了……
对此,李妈妈大抵是一概想不到的:不过就是装一装相,如何就会连命也给装没了?
却也不可惜。
哪怕她不装这一回罢,贾母对她的处置也实不会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的:由始至终,贾母的出发点都在于贾政在贾家自身而已,实于李妈妈无关——哪怕李嬷嬷真有什么好或不好吧。终究不过是个下人,在贾家自己人都保不住自己人的时候……贾母过多的在意一个下人却又是何必何苦呢?
也别说李嬷嬷了,又有旁人,贾母也不想再费神管束了,只一力将贾宝玉保全——好歹全其性命——也就能算罢了。
如此一想,贾母竟是觉得自己诸多繁复的杂念和不甘都一并化作云雾消散了,唯剩下一声早就孕育在心头却是终究没能就吐出口的叹息尤在喉间缭绕不去……
却也终究没能就将之叹出声来,而仅是又看了那自以为聪明的、缩在床榻间不出声的李妈妈一眼:多可笑啊,还以为自己的小聪明能救自己呢?殊不知别人要对付你,其实是与你‘无关’的!
贾母:“……”
这可笑,又如何不能同样还是原样的送给贾家自己了?
……
就步履沉重的再走了出去。
也仅仅迈过了从屋子里到屋子外这些许短暂的距离,贾母就不得不再振作了精神——至少不能叫人看出她心中的颓唐了:“今儿也算乱了一日了,你们且自回屋歇着罢,很不必再在这儿伺候着了。”
一席话叫那些个本缩头缩脑立在房檐下的丫头婆子们皆数将目光挪了过来,却又有那等头脑晴明的,在将贾母的话儿略回想了一番后心里的火也就熄了:
人说的是回屋歇息,至于这‘屋’到底是哪里的屋……总不至于是远在贾家或荣国府院墙外的他们自己个人家中的屋子吧?若这般,贾母直说‘回家’不更好?
……却罢了,已在屋外廊下吹了这许久的冷风了,要真是脑子明白的人,这时候也该明白自己便是能得贾母宽大,怕也过不了禁军那关:人领的便是看守贾家的任务,又如何会叫贾家人——包括他们这些还没被带走的贾家下人离开贾府的?只没得与自己找事儿!
故而,便贾母打定了主意不放人,也未必就会再因此激发多少的反抗心出来了……左右不过是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