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所料不差,又有贾政也‘果真’有因卒中的前兆而倒下……还特么的不是因为禁军的行为无状而是其妻王夫人不知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儿才导致的?!故贾母也真真要一面担心着贾政一面提防着王夫人,如此两厢夹击下尚有南安郡王‘无故搅局’——
就更叫贾母是再无暇他顾,纵贾宝玉素是被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吧,这时候也不得不靠边站一站了。
……并非她不怜惜这个孙儿,实是她在除却祖母的身份外亦是一个母亲。
左右贾宝玉的奶妈妈李氏是她亲指的,也是最放心不过的‘亲信’,且今儿在禁军上门前那李氏也恰好抱了宝玉至她的面玩耍逗乐……哪怕禁军上门时贾家乱哄哄哀嚎成一片了,贾母也有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一面自己亲迎往院中,一面命李嬷嬷且抱了贾宝玉往里屋避去……避得一时算一时吧。
好在她的这片慈心也不算白费了:禁军虽在其后不至就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一堆的大活人,但因着那时候他们已‘被迫知晓’这贾家的男人之废可是连成年了的贾政都是个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怂货,又如何会无故与这么一个萝卜头一样的孩子为难了?没得将这位也吓出个好歹出来,却是他们自己为难自己了。
如此‘高义’,也不免就叫贾母更顾不得贾宝玉了。
其后再有禁军退走、新的太医大夫前来‘接班’、已熬制好的药也送了来却不知该如何喂进贾政口中等种种杂事……贾母也到底还是挂心贾政这个儿子的,更兼有要紧的话儿急着问,不免就愈发的上心于贾政无暇他顾了。待得丫头婆子回报贾宝玉被王夫人抢了去的时候,已是李嬷嬷被王夫人自怀中抢走宝玉并推倒在地厥过去后好有一回儿了!
贾母:“……”
她便很是愕然了一回儿。
不管今儿已经经受了多少惊了,她也都料不到下一刻还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这种茫茫不知所措的无助感甚至让她的脑海很是眩晕了一回,方才能定了神嘶吼道:“你说宝玉哪里去了?!”
殊不知那被迫前来那被迫来回话的小丫头此时的心乱之态却是并不输贾母:贾家会如何已是一件足够人揪心的事儿了,更可怜她……还并非贾家人而不过是贾母名下的下人!……是以便贾家、贾母无事,如她这般的下等人也不定就能‘如常’啊?
这担心着自己前路渺渺的时候还能有多少心思放在贾宝玉或王夫人或李氏身上?故翻来覆去也不过就一句王夫人抢走了贾宝玉,李嬷嬷不敌王夫人此时已是厥过去了——还因思绪紊乱的缘故将这简单的两句话三个人是颠来倒去的没个固定的定位,倒叫贾母听着是是越发的晕眩了。
就又利声的止住了她,只这时候也没个机灵的下人出来打圆场了——鸳鸯是贾家的家生子,早在清点贾母这院里的下人时就被拿了去,此时还不知在哪里呢!
……鸳鸯既去,旁人也不如她‘小意贴心’,一片狼藉中仅有的几个下人俱是木木的站着,唯一回荡在屋子里的就是那前来回话丫头小心翼翼却又止不住的抽泣哽咽……听得人人俱是红了眼眶,也不知是在哀贾家还是怜自己。
纵刚强如贾母者,此时心头也不由就晃过瞬间的恍惚。
终又回过神来。
却不说话儿,而是就将自己屋子里仅有的几个丫头婆子一一用眼神瞪了,其间虽也有过分沉浸于哀悯之情里顾不得贾母眼神警告者,也自然有那些多少还能分几分眼神于神智与贾母的:对方再怎么说也还是手握自己身契的人,只要她一日未死,也就一日能拿捏了自己。
慌忙跪下。
也不管这几个下人的动作终是有惊醒了自己那些不及回神的同伴并引得屋子里再无一个敢于贾母面前站立的人吧,只说这几个抢先动作的人就被贾母看入了眼中,又与自己脑海中留有的、她们的旧印象一一对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