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光是想着可能需要将这忠良二字往贾赦头上套……的情形,就已足够他们生出一股克制不住的恶寒之意了。
还不能全怪他们带着偏见看人,而着实是皇帝这事儿办得甚不地道:有言道‘治大国如烹小鲜’,越是重要的事儿在处理的时候越是不能急。哪怕不能就徐缓圆缓得面面俱全,也合该做出一副细致的模样收集些叫人无法辩驳的实质性的‘证据’,如此便没能在最后达成一个好的结果吧,也多少能显示当权者不是个人云亦云的傻蛋而是真有自己思考和决断的‘实干派’——
左右,这又不是什么急需断定的急事儿……连惊动天下的舞弊案都能被皇帝一拖三两月呢!这么件朝廷自己就能关起门来解决的事……又还能算做是
‘事儿’吗?
可不幸的是,皇帝现下里展现出的急躁——还是‘不合时宜’的急躁,也有将他越发的往‘傻蛋’的方向奋力一推:该急的不急,不必急的瞎急,除了能用之以展现皇帝的脑子着实不怎么好使分不清轻重急缓之外,还有甚用?
尤其是在看到押送王子腾的‘随行人员’里还有一个南安郡王的时候,这种质疑皇帝智商的大不敬也在瞬间高涨到了顶点。
……南安郡王是什么人?
是‘必须’富贵养身的闲人!便皇帝看不惯人的小日子过得清闲吧,却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使唤不得?需拿出这件与之利益和干系牵连甚深的事来吗?连他们这些‘只知埋头办案’的都知道别找有案件关联的人参与案件的办理呢,皇帝这么一需要对万民百官‘负责’的人,却是连如何用人都不知道?!
相较之下,便主持押送王子腾的人是邬家的小儿子……都不是一件多值得惊讶的事儿了。
毕竟这邬家虽说也有个勋贵之名在头顶洗不去,但一来他家世镇东南于水军的训练上甚是有些旁人难以学去的门路,二来这摇船桨的兵也终究比不得跃马弯刀的兵更叫皇帝惧怕——只需无法行船,他们就会如上了岸的鱼一般难以‘神勇’了。再有自今上的祖父起历代皇帝就时不时的招他家某个儿孙入京就职,名为重用实做为压在皇帝手掌下的人质……由是也不免就叫这邬家成了勋贵中的一股‘清流’了。
故,便是今上‘破格信任’邬家子委以‘重任’,在南安郡王的面前也就真算不得什么了。
于是乎,在皇帝自己都全不知晓的时候,他就被一口从天而降的大锅压得结结实实分辩不能了:
哪怕他也的确有在南安郡王的‘恳求’下许其随往贾家瞧看一回,但同意里也少不得有那贾家早已衰败无需与王家甄家等‘一息尚存’的人家相视同的轻蔑,又如何能想到就是这么一轻忽,便叫南安郡王抓住机会往王子腾——王家最重要者——面前凑上一凑了呢?
且人还能嘴皮一开阖就找出自己凑上的合理解释来:他是来看贾赦的啊!又如何能想到这王子腾竟然就与贾赦关押到一处去了?再有,便真就凑巧的就与押送王子腾的邬将军一行前后脚到被人直接误会做同行者了吧……也终究不过巧合二字——
世间无巧不成书呀!
更能巧合得皇帝有苦不能说,便气不过要找回这被南安郡王撕撸去了的面子和里子呢,都只能再‘事后追究’了。
……
…………
对此,程铮是全不知情的。
——不管是南安郡王的到来还是众臣工因南安郡王到来而生出的、对皇帝的腹诽和不敬吧,都属于他不知道且也不该知道的部分,那他又何必徒生事端呢?
就一言不发的看那王子腾被人压上堂来,虽不定要在今夜走完一遍审讯的流程吧,也终是作为犯人被邬小将军同大理寺交接,且他也因此而一身官服乌纱尽去,虽未镣铐加身,但一身半旧的家常衣裳在此时看来竟也无端生出了几分凄凉……好在其面色尚能称赞一句沉稳端庄,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