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问,也只最后一问尚残留有些许对李纨这个人的关心。
却又因众人早就自身难保,也就顾不得再为李纨叹息了,只顺着贾母问题就一一解答道:“便是两日前被送走的,走时除了随身的两个丫头和些许包裹,连赶车的徐二都是二太太的陪房……并未大动干戈。便也有惊动些许人,也被二太太悉数止住嘴不许乱说免得人胡乱议论了去。……至于珠大奶奶,听说是被送往一处庵堂了。”
贾母:“??!!”
她也登时就惊疑不定的再度失声了:“那毒妇究竟封了多少人的嘴?!你们可一一打听清楚了?”
……
怎么可能。
若是寻常时候,对王夫人行不轨之事众人多少还能有打听的‘余地’——虽不保证就能打听得。只贾家眼下却是正面临什么样的境况?还打听呢?指不定能叫你打听的‘对象’此时都已经被带走了!
众人很是不屑贾母的‘不食人间烟火’,却又不能就指出她并不具备‘餐风饮露’的条件——世俗的皇权力量还在你家门口蹲着呢!
不敢答,只叩首以对了。
好在贾母也只是一时气急才胡乱问此一问,待得回神也知自己这问怕是得不了什么回答了:那王氏已是入了魔了,谁又能知那她还有做出什么‘掩人耳目’的糟心事?更有自己此刻已是落了后尘,再是作甚都于事无补了。
也就只能自己吞回了怨愤,再转而去思索王氏为何就要李纨往寺庙里送了?须知这珠儿媳妇此时可正是身怀有孕的时候,还时刻都有胎像不稳的风险!王氏不是常年都有做出一副潜心向佛的模样来吗?却为何会做出这般将一随时可‘见血’的孕妇送到菩萨面前冲撞的事儿了?
……必有缘故。
还必定会是很重要的缘故!
贾母也只需一想——尤其是将王夫人送走李纨的时节点和这‘特殊’的地点连起来一齐想,也就能想明白了:
怕是为了保住贾珠唯一的血脉吧?!
……
说真的,贾母自诩是十分清楚的知道王夫人多不待见李纨——这个由她做主亲给贾珠选的媳妇的,且那妇人还总天真的认为以贾家家室和贾珠身为贾政嫡长子的身份论,她儿子是能得更高门第的女子下嫁的……便得尚公主,也非贾珠‘受不得’的!
可惜啊,贾珠——贾家不但是真没有天家垂青的福分,还越发的江河日下了。更因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缘故,若要找一个对贾珠的求学路有帮助的岳家,那旁的……也就顾不得的了。
甚至可以说,李纨的爹已经是贾家当时且至今能够到的最好的选择了,尤其妙在其学监之位虽不富却甚是清贵,还能对贾珠的求学问卷之路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不然却是叫贾珠也如贾政一般,蹉跎到半百的年纪了都没能将书本读出个所以然来吗?
也是因着这‘无可奈何’,有时候贾母也真真是想要质问王夫人一问的:你光长个脑子却是没能好生想想,贾政的亲爹有本事在临终前为他求来一道荫封的旨意,但贾珠的亲爹又可有这本事?!
且,后续的发展也有证明:若非贾珠不幸英年早逝,那就他此时已是进了学的超凡‘进度’看,贾母的考量也该是稳妥并合益的,说不得贾家还真能因贾母的安排而复……多少也能再苟延残喘些年头吧。
又有谁能想到人算终不如天算,这再好的筹划终也比不得一句‘人没了’呢?
可叹这还没完。
贾珠的死并不是结束,其死后贾家更是诸事纷杂——本就互恨对方存在的两房此时真真恨不得能亲手了解了对方——贾母也就更没空余的气力去惦记李纨这个在此时此刻对贾家而言已是无用的女人了……左右她此刻还怀有身孕,且她肚子里怀的那个也多少还是贾珠的种,便王夫人也是真恨不得她死呢,总也会待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说动手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