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其很是唏嘘了一回,却又终究觉得大抵还是自己更可怜些?
故他忍不住对贾母叹息的无奈,也实有三分是真。
……要说南安郡王的叹息,确不仅仅是叹息而已,但再是有千般的话儿想问,为了不叫自己如那见钱眼开的太监一样丢了命,那也真真是什么消息都需要贾母‘自发供述’而非他着意询问所得的。
故而这时候,这样一声回味悠长又意味不明的叹息,也真真是太好用了。
无奈那贾母便有听到,却是半分都不肯接话,只管拉着贾政的手哭得越发不能自已。
南安郡王:“……”
他也好想哭,真的。本来就是冒着危险来的,谁能知晓竟是连这险也简直都白冒了呢?
还要想办法自救。
就顿了一顿,无奈道:“太夫人,贾世叔年纪并不很大,便一时受惊过度,待得缓过这口气也就好了,您实是很不必如此。”
贾母也终于收了悲声,却犹抽泣道:“王爷有意宽慰,老身本该感激不尽,只我也着实是个母亲,这见了儿子如此惨况,心里又如何能不痛?还请王爷看在老身惦念儿子却又实无能为力的份上,且为我儿请位好大夫来瞧瞧吧?”
这——
不止于并不想体谅贾母慈心的南安郡王了,便那位依旧在一旁愁眉苦脸斟酌药方的大夫……也都不由愣住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哪怕他也确实不是什么惯登这些富人的门为其家中的‘贵人’看病的太医吧,却也没有就这样当面说他医术不好的道理啊?又,哪怕他医术真有什么不好吧,也请你先看看你全家眼下的处境啊?都已沦为阶下囚了,还那么‘眼高于顶’……没问题吗?!
……
便这大夫真的只是个因倒了血霉而被禁军随意寻了来的寻常大夫吧,可人也是有自己的傲气在的。又有这贾家——便大夫认不得这贾家是如何的人家吧,但这家人被抄家拿人的场面也还是能看懂的吧?也就愈发不想被卷进去了……本就心不甘情不愿不过是不敢对着真刀真枪的禁军说‘不’吧,待得被贾母瞧不起了,也真真是把一腔的怒气都尽数化作了狂喜,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自己手里那修了又修改了又改却终不敢就定稿的方子撕了个细碎:“学生不才,还请另请高明。”
也简直叫南安郡王悔到恨不得就撕了自己这张破嘴:叫你和贾母搭话儿!
还得忙不迭的就安抚这本不该被他看在眼里的寻常大夫:“老夫人不过是急到六神无主了而已,哪里就有嫌弃你的意思了?且贾世叔这般……也断无再拖延的道理了,还请速速拿定方子才是。”
只那大夫本就是被强行拉了来的,很是心不甘情不愿,再经历贾母这么‘一侮辱’,求去的心也只会越发坚决,故南安郡王是好话歹话儿说尽,还少不得威逼利诱了一回,才叫人便依旧不甘愿吧,也只能‘认’了。
不想,南安郡王这里兀自出了老大的气力,还丢了一回全没丢过的脸——他是什么人?别说对大夫这样的平民说好话了,便是那歹话……说真的,这种人又会是他往常需要‘亲自’‘威胁’的吗?却别寒碜了他!——贾母却是依旧不见得领情。
要说贾母可算是这贾家唯一一个脑瓜子好使的人……大抵不尽然,但要说贾母是眼下唯一那个有心救贾家还能有余力开动脑瓜子思量如何救贾家的人,也确实不假。
而贾母的现下里的希望就是南安郡王。
也只会是南安郡王。
……
要说贾家同南安郡王之间有甚交情,却是连贾母自己也不曾全然知晓的:纵两家确有通用了四王八公的名号吧,但说真的,这种在百余年前种下的交情,也真没多少是还能在岁月洗涤下保持不变的,尤其是这‘四王八公’四个字,看似是将十二家人并做了一处吧,但使得他们‘会’被并为一谈的也终究是皇权,而并非全是因他们自己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