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他已经这样很多年了。
他还会继续这样很多年。
贾母也不由再一次的为自己为何会生养出了这样的儿子而感到了一丝的茫然,可在思绪扩散想到那虽是由自己生下但却并非是自己养大的贾赦后,这茫然的感觉却是又戛然而止了:也许……这不是自己的错?而是整个贾家的错?
可不管是谁的‘错’吧,现在都不是追究的时候了——只可惜迫使贾母明白这个道理的并非是贾母自己的理智,而是贾政理所当然的‘蛮横’:
在看到贾母那恍惚到几乎于无助的眼神时,贾政是有过一瞬间的心虚的。
却也仅仅不过一瞬而已,因为他随即就扬起了头,且对着贾母道:“母亲,儿知道这些日子累着您了,这是儿的不孝,只若您真的力有不逮,那也请您事先告诉儿子才是,这般儿子才好安排啊。”
贾母:“……”
她近乎于好笑的看着自己心疼了几十年的小儿子是如此理所当然的将罪名压在自己的头上——是自己管不好事儿却又要大包大揽才造成今日的果?
可他却又为何不仔细想想: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媳妇接连找事儿还处置不好事儿,又何至于有她纵劳累亦无多少所得的‘今日’?!
……不。
不不不。
不能这样想。
只因这样想了,那贾母却还能拿什么来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
就缓缓的吐出一口从胸腔中涨上来的冗长浊气:“你也别着急上心的了,说不得很快这就不是你能关心的事儿了。”
贾政:“??!!”
他正是盘算着该如何再一次整顿家中人手的时候——无论怎么也要将那些个如贾赦一般无能的家伙从重要的岗位上调离吧?他可看不得家中有太多尸位素餐之人啊……便就听到贾母这么一句简直叫人听不明想不通的话儿了。
于是思绪不由一散,脑海也仿佛遽然陷入了黑暗般混沌了,只余下一片的迷惘的纠葛——
不,还是有清楚的地方的。
也是此刻唯一的清晰之处了:“母亲……您不要我了?”
……
…………
就贾政自己而言,他是没有什么这个国公府不属于他的意识的……不不不,他对贾家的爵位到底会落在谁头上有是落在谁头上还是十分清楚的。只也正是因为清楚,便就会越发的抓紧了那根救命的稻草:
贾母。
孝道好啊。
孝道是块砖啊,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啊!只要贾母离不开荣国府,也只要贾母发话叫他‘不得’离开荣国府,那贾赦就是跳脚跳到把两只脚都跳断了也是赶他不走的。
贾政:“……”
他的确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至少也是能很顺手的利用贾母的。
可现在,贾母却是拒绝他的‘利用’了?
贾政近乎于惊愕的看着贾母,万语千言堵在喉咙口,最终却是差点就凝聚成一句‘威胁’了:若没有我,那您有做好贾赦说什么你听什么的打算吗?!
……
便没有出口吧,但从这句差一点就脱口的质问也可以看出来,其实贾政对贾母的某些行径也是心知肚明的:他们是母子,更是有着母子之名的合作者,贾政是贾母用来对付贾赦的‘工具’不假,只贾母又如何不是离不得这工具的可怜人了?
——好在他到底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的。
虽说连贾政自己亦不能知道阻止自己的究竟是不是自己那点子所剩无几的羞耻心……却也好在他没有就质问贾母,才使得没被他问住的贾母也用一种羞恼和怨愤的语调对他道:“这家里都要起火了,你还有闲心管外面的人是如何围观的?”
——若那般,想必母子俩却是要‘反目’一回了。
而,在一无所知中躲过此劫的贾政就顿了一顿,然后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