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腆着脸对林海道:“妹夫既然说这水是难得一见的上供之物,那为兄也就不耐烦那些劳什子的茶叶了,只求妹夫将这御用之物也匀我一点?”
林海登时失笑,也不去反驳贾赦:他已是说了这水是这家的老板求来以挽留茶博士告病之际可能流失的客源的,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哪里就需要求自己了?……单叫自家的小厮从自备的用具中洗了个杯子,也依样给贾赦倒了一杯。
果然,贾赦求的其实也不是这么一杯水,不过就是林海的‘亲近’而已,待见水来了气儿也顺了,忙眉开眼笑的将杯子接过去,也不管这是自己平日里都瞧不上眼的白水了,只一面牛饮一面吧嗒嘴,还要找时间将这杯白水吹捧成琼浆玉液,真是别提有多忙了。
林海:“……”
他就笑着看自家姐夫胡诌。
只平心而论,贾赦的话语里也确有两分的真心就是了。
这水既然是皇家日常用水,那必定不是等闲之物,泡茶所需的‘源、活、甘、清、轻’五字占尽不说,还因为今儿林海是单饮这水而使得水中的甘甜味越发的明显了些,虽说也因没有茶叶佐伴而叫这甜味似乎略有单薄,却也越发的显出水质的清冽,又有林海使人端上来的水明显是煮沸之后再放凉的,因而此时水温正是怡口之际,贾赦本就因林海难得的‘主动召唤’而又是急又是累又是怕,嘴里也如火烧火燎一样了,这水入口,倒是比那茶水更适宜于灭火了。
因而喝了一杯又一杯,还一边喝一边神吹,只要叫他自己都要不记得自己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了。
好在林海还记得。
或者该说是林海终于听不下去了——
他只笑着看那贾赦一口气往肚子里连灌了三杯水,还尤做出不足之态,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好笑还是好气了,且叫停了自家小厮继续往贾赦的杯子里添水的动作:“兄长这是作何?瞧您这模样,却仿佛在家连水都喝不得?”
贾赦虽说饮的是水,但因为对门坐的那人叫林海,他竟是觉得这水比酒还要叫人上头一些——有的人紧张之下精神会更为集中,有的人一紧张却是脑子搭错线,而贾赦无疑就是后者。
再有两人此时身处包间之间,门一关就自成一方小天地,这样的情景对有的脑子里弦比较粗的人来说也是具有十足安全感的——贾赦脑子里的弦也无疑是比较粗的。
因此他只将手里的杯子往桌面上重重一坐,当即就八分真心两成假以的道:“我那个家……妹夫你是知道的,别说喝水了,便是睡觉也别想安稳了!”
林海:“……”
宝宝知道,但宝宝不说。
就笑着看着贾赦,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只这样没有表示的表示却是叫贾赦心惊之余又产生出几分恶向胆边生生的怨气,想想自己紧赶慢赶只唯恐迟了一步,又想想自家儿子被打得哭爹喊娘这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上好药呢……那怨气更是化作了十足的胆气:“只我却也想不到,不止这家里的人看不得我好过,竟是妹夫你也来掘我的根呢!”
贾赦只有贾链这么一个儿子——注意,是只有这一个,便平日里贾链多被人看中的是嫡长子的身份,但贾赦自己更在意的却是一旦贾链有个好歹,那他就连身后摔盆的人也没了……
什么?还可以过继?
问题是他能过继吗?老二家还有一个贾宝玉就在那摆着呢,与其做六品官儿的嫡次子,还不如来自己这里等着继承爵位呢!所以会思考过继这种问题……他是嫌自己死得还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至于旁的人家,便是有他乐意的,贾母也定然不会叫他成事儿的。
因此贾赦虽是为了向林海哭求做戏,也确实有□□分的真心在其中了。
但林海却是依旧笑笑,然后就在贾赦一点都不放松的瞪视之下只抬手将小厮手中的茶壶接过来,殷勤的就要亲自给贾赦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