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了。
并且也不打算为了‘找回’这个女儿而把自己也一齐搭进去。
既然骨肉之情都活生生的扯断,那拿一个妖孽来做自己的登天梯又有什么不可以?
且程曦到底对他对徐氏都能行礼如仪,且有时时娇憨着,却仿佛真是他们的亲女儿,只是投胎之际忘了那碗汤所以带着前世的宿慧罢了……
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便不是这样也只能这样!
程铮活血不是一个聪明人,却是一个能咬着牙在自己身上心上割肉的人,而他既然这样做了,自然也就希望自己的一番努力不要白费——
至少那些血可不能白白流了。
所以他希望徐氏能懂他。
而就徐氏之前的行径看来,徐氏便是不懂他,也是懂得怕死的。
所以,为什么徐氏现在会……?
程铮便就徐氏,且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很是叫他看不明白。
也或者他从来就没有好好的看过徐氏?
……
在这样的时候,这对夫妻竟然巧合的心灵相通了。
但程铮不是徐氏,也不是明女人。
身为女人的徐氏在遇到这样事儿时选择了独自垂泪暗自伤怀,可程铮却是直白而简单的道:“你既然已经忍了六年了,何妨再忍六年?左右那丫头我瞧着也不是个有能力的……”
不然如何现在不但他们没事儿,连皇帝也没事儿?
……
这话儿,不消说徐氏也能明白个八九分。
只越是明白也是心中觉得悲凉。
她知道他怕是,她也怕啊,但再是怕,只要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无所畏惧了。
程曦是什么时候成为她的女儿的?
程曦又是如何成为她的女儿的?
是如同那志怪一般将她的亲生女儿活活吞噬了之后再化作她的容貌吗?
徐氏能忍到程铮登上大位之后再来解决这桩‘陈年旧案’,但她却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在这等待中再失去一个孩子!
这是一个母亲不能逾越的底线!
也许是徐氏的眼神太过于犀利,程铮竟是罕见的在徐氏的眼神中独到几抹坚决。
只这坚决在说动他之前却只是叫他心生疑惑:“再是大不了的事儿,如何定要凑在这时节发作?便是她真……也得等到……之后吧?”
这话几乎已经是明示了——
不,甚至于几乎已经是许诺了。
便就叫徐氏听得又悲又喜,喜得是丈夫到底愿意偏向自己,也到底愿意给自己那声都没有留下便就消失不见的女儿一个公道。
只这悲……
就啜泣了一声,只将眼泪鼻涕都收了一收,这才道:“并不是妾身不知事儿,只眼下却也着实有妾身不得不立时发作的理由。”
程铮就一挑眉,看上去仿佛是要说什么的,只到底忍住了,一双眼眸就带着困惑看向徐氏。
也就将徐氏的心看得再沉下去几许:“妾身这肚子里,也不知是男是女。”
程铮:“……”
虽说男孩儿是比女孩儿好上许多,但这时候说这个……却是不大合适吧?且便是徐氏无福,这胎又是个女娃儿又如何,他堂堂太子,难道还会因此就磋磨妻子吗?
……
却不会……
是徐氏打着什么主意吧。
徐氏之安想不出程铮的心中已经转过了这么多的念头,她只是瞧了瞧程铮的面色,见似有不好,就急忙将肚子又捂了捂:“若是男孩儿,那当是殿下的嫡长子了……殿下却要看着自家的嫡长子陷入危险吗?”
程铮:“……”
他终于知道自己多少是想多了。
但这‘知道’却是未曾叫他放松,他几乎是不解的看着徐氏:“这孩子……会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