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将真实掩盖在心中, 只在面上覆盖着完美而坚实的面具,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孩子啊,难道就不知道这情谊便是再好,终究也要讲究行事的方式吗?且你们又是一国的皇子, 一举一动皆是牵扯着天下, 这般冒冒失失不顾前不顾后……却要朕说什么是好?”
……
没有人出声。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皇帝。
所有的人都在谨慎的看着皇帝。
其中程铮和程钰的目光尤其刻骨。
他们也不用再怎么掩饰了, 毕竟眼下连傻子都知道他们和皇帝之间已经连那层遮羞的亵裤都不剩了,那么继续伪装与否还重要与否吗?
这点在皇子们看来是不重要的, 可似乎在皇帝看来还很重要?
不然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皇帝竟然还能够……?
果真是天将降大任吗?果真是苦其心志直接被苦成傻子了吗?
程铮:“……”
程钰:“……”
两人皆是有些不可置信, 只将皇帝看了又看, 越看越是理解不能。
但皇帝也没有给他们再多的思考时间了,就在两个儿子堪称古怪的目光中,皇帝便是神经再坚韧也是支持不了多久的,他只能继续微笑,一面笑一面道:“却这般瞧着朕做甚?你们这样莽撞,却叫朕说什么是好?罢罢罢, 你们这班行事终究是朕教导不利, 因此对于后续之事朕责无旁贷, 戴权——”
皇帝喊人的声音有些激动, 仿佛成败在此一举的激动——只程钰和程铮几乎算是破釜沉舟的联手才将眼前的困局挣出一条生路来, 哪里还会坐看皇帝几句话之间又把局面掌控回去?
因此果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
程铮当下就笑道:“父皇这是哪里的话儿?如今儿子大了, 正是回报父皇的时候了, 若是再叫父皇操劳, 却是个什么样儿?没得叫人笑儿子无能……这些杂事儿还是儿子们劳心便是。”
程钰和程铮向来是不对盘的,只眼下竟也附和道:“正是大哥说的这般,父皇还是不用操心了,只管享福便是。”
皇帝:“……”
虽说任谁都能听出程钰话语中的僵硬和不适来,但这却是他前所未有的跟程铮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简直令人惊讶,简直值得大书特书!
可惜看到了这点的皇帝一点子的激动都没有……如果有的话也是为两个原本应该水火不容的儿子眼下如此平和的相处而感到震惊和恐惧。
——毕竟程铮要是和程钰联手玩起来了的话,那他还怎么玩?
于是所有的想法一时间不由得都放了一放,只顾着对着程铮小心道:“你和你弟弟却要如何为朕分忧?”
程铮是皇帝比较再三迟疑之后的选择,而他会选择程铮也不过是因为在程铮程钰两个人中比较起来,程钰更像是那个情急之下‘冲动’的,皇帝下意识的觉得或许程铮才是联盟中的主导者。
然后他在失望之余欣喜了。
程铮就大胆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口吻中隐隐有些不解:“回父皇的话儿,儿子既然已经接过了安嫔娘娘的事儿,自然要负责到底,更何况此刻娘娘……因此更是马虎不得,还请父皇将裘世安裘公公交给儿臣,儿臣自有办法问出真相来。”
不等皇帝因为他这样的说法心中一滞,他便就又道:“只三弟……三弟要如何做儿子并不知道,但安嫔娘娘之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过手,如今便就依旧不麻烦他了罢?”
皇帝:“……”
拒绝!
这毫无疑问是拒绝!
这毫无疑问是程铮对程钰的拒绝!
在几乎都要心若死灰之后,皇帝再一次的感觉到了上天的怜悯,虽然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但老天爷终究没有连窗户也给他封上!
于是他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