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真真吓死个人!……庄嫔娘娘一看那场面就厥过去了,现在人还昏着呢。”
程铮:“…”
他并不说话,只看着裘世安微微一笑:“公公瞧的倒是仔细。”
这话不阴不阳只将裘世安噎了一噎,那余下的千般话儿便尽数哽在喉咙口……却是不知说哪句是好。
也许这个时候说哪句都是错的。
想到这里,裘世安便就只能强笑了一声:“奴婢既然接手了这事儿,就得上心才是,这才是我们做下人的本分呢。”
就说得程铮又想笑出声来:逼死主子也是你的本分之一吗?
只他到底知道眼下自己还没有这明着问的资格——毕竟皇帝才是那个真正需要被质疑的人。就转而道:“这般听来果真是吓人,也难怪庄嫔娘娘……只孤依旧有些困惑之处,那便是这碎瓷片虽是锋利,但到底也不会比刀子更锋利罢?那安嫔的手中虽不见得有刀子,但想来做针线活计的剪子也应当是有的。”
裘世安于是再笑一声,可这声笑却是说不出的笃定从容了:“殿下说哪里的话儿呢?那安嫔现在已经是重要的人证了,我们哪里又会在她身边留下这么些危险的东西?不瞒殿下说,安嫔娘娘手中别说剪子了,便是锋利些的簪子钗环也尽数收起来了,只唯恐这人证出了些什么事儿呢。”
程铮:“……”
他再想不到裘世安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也或者他将这老阉人想的太简单了些:他既然已经动手,又怎么会不把这个坑挖得再深一些再陡一些,只让自己跌下去了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如今看着,却果真是一副‘谨慎’的模样。
……但这事儿不是毫无预示的。
程铮恍惚想起昨日确实看到安嫔长发披散,一头垂坠的青丝只用一根细条尽数挽在身后,说不出的古怪来。可那时他却单纯的以为这是安嫔大病初愈因此不甚华服美饰,却不想这衣着妆容对宫中的女人来说已经是一种性命攸关的存在,若非真真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她们又怎么会鬓发散乱不休边幅?……更何况自己算是安嫔的晚辈,且身边又跟着皇帝信任的太监,安嫔便再是想要摆出一副娇不胜衣的模样来获得些许怜悯,也不会蠢到大摇大摆的在裘世安的眼前来娇弱给自己看!
那时的种种……现在想来皆是有了不同的解释,也真是叫程铮几乎悔青了肠子。
但便是这样,他也竭力的稳住了自己的心神,这才叫自己没有因悔恨而乱了阵脚。
不但因为现在悔之晚矣,也因为这事儿真真说起来……也委实不能怪在他的身上!
难道不是吗?便现在看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布局,却也不知道是那裘世安还是花费了多少心思来算计他的,别说他当时看不出来,便是他看出来了又焉知没有下一招?照裘世安这不遗余力的模样看来,他便是回避了这次也不过是从这个坑掉到那个坑罢了。
且在后宫之事上时他如何能算计得过这些太监?人家可是浸淫其中几十年的!在裘世安玩这套玩得溜溜熟的时候他只怕还没出生!
就只能咬牙将这口血吞了下去,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儿来:“那果真……只公公既然明白这点,却又为何要让孤给安嫔娘娘上茶?”
裘世安不慌不忙,只道:“虽是将那些可能作为利器的东西收起来了,但也没有看着安嫔渴死饿死的道理罢?只谁又能想到……殿下竟是连个杯子也端不好!”
程铮就木然看了他一眼,只那看似死寂的眼神中却好似有火星在灰烬里攒动,不知何时就会点燃燎原的大火:“照公公这么说娘娘是用那第一个杯子的碎片割腕的了?孤还以为是公公回头又将自己手里的杯子再递给安嫔呢!”
这说的大抵就是那第二杯被安嫔拒绝又被裘世安自己灌下去的茶水了……现在看来安嫔会回避自己递上的茶也是因为察觉到裘世安的不怀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