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强制的按压回原位,只对着皇帝一笑:“儿臣知道父皇不耐烦听这事儿的,只儿臣着实是有话要说的,须知这伤口可不能捂,越捂越是容易溃烂,若是不及早医治,结果只怕收不了场。”
就说得皇帝越发的蹙了眉,将那茶盏嗑哒一声放回桌面上:“你的话儿听着仿佛有道理,细说来听听。”
程铮便对着皇帝一揖,这才道:“今日二弟在这朝中说了这许多,虽听着不甚有道理,但到底却要记得人言可畏四个字。”
顿时便让皇帝一噎,此时那目光岂止是锋利,简直寒冷如冰了。
可程铮哪里会甘心在这样的目光下退败?就只将心壮了又壮,这才道:“其实在这件事上皇后娘娘着实无辜,她便再是天下之母,也不过一个深宫女子,这四面宫墙围着她,又哪里知道手下的奴才在外面做些什么呢。”
这话……倒是有趣。
皇帝再不想能够在程铮的嘴里听到对皇后的求饶之词,便难免好奇了三分,只盯着程铮看了又看:“那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怪不得皇后?”
“儿臣是这样想的。”程铮就道:“只儿臣这样想了,却不知道天下人会不会这样想。”
皇帝的眉头在听到那‘天下人’三个字时便就皱了起来,只到底忍耐着道:“为何这样说?”
程铮便叹息一声:“这夏秉忠可是皇后娘娘夏的亲近之人,事事离不得的,因此这秉忠出了事,人们总免不住有些联想吧?且这银子……整整一百万两还打不住!委实也太过了些。”
说到这里便是皇帝也难免头疼,一时只恨不得将夏秉忠的尸身烧了,再拌了饭去喂狗!
只也知道便是这样也是说不清的,就一声长叹:“这些奴才,背主……背主啊!”
登时说的整个御书房内的宫女太监全跪了下去:“陛下息怒,奴才再不敢的!”
皇帝便就唾了一声:“别瞧你们现在各个说的好听,只怕拿银子的时候那手不会软!”
宫人们不免更加惶恐了些,只叩头如捣蒜不提。
程铮且不说话,只等皇帝气过了这一轮,这才缓缓道:“可这事儿,说到底也不是皇后娘娘亲自做下的,因此也不是没有法子挽回娘娘的声誉。”
皇帝虽是正在生气,可听到这样的说法时那蓬勃的怒气也不免的滞了一滞,就纳闷道:“你的意思是……?且一句话说完罢,这样吊着朕有意思吗?”
“儿臣不敢!”程铮就跪下去:“这事儿说到底也是那夏秉忠贪婪,只要我们能够证实这银子不是皇后娘娘赏给他的,而是他在外面借着皇后娘娘的名义贪来的,那……皇后娘娘再错也错不过一个识人不明的罪过。”
就说得皇帝蹙眉不语,只一时间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铮就在皇帝的脸上看了又看,虽是看不出什么,但瞧着也不像是生气——更不像是对自己生气——便只将□□再揣摩了一遍,这才道:“儿臣也知道这识人不明也算不得什么好名声……只皇后做了事儿总是要认的。”
单这一句话便就让皇帝感到啼笑皆非,就看着程铮说不出话来。
可在这种笑意的背后心中不是没有放下的。
那是对程铮心性的放下——
皇帝知道程铮和皇后是不睦的,且皇帝也盼着程铮和皇后不睦,所以在这种期盼中皇帝会希望程铮帮皇后说话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因此在程铮开口的时候他的心中便也警铃大作了起来,只唯恐程铮学会了什么,就此飞出他的掌控了。
可如今看来,这程铮便是学了什么手段只怕也有限,难道他就不知道无论要做什么,最要紧的便就是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心中的好恶来吗?而观程铮的话语,那明晃晃摆着的便就是对皇后的不喜不屑。
如此想着,也有心思逗弄程铮了,就道:“这般皇后的名声也好不了,又何必多事?”